曾經平淡如水的生活,現在想來,卻滿是細細的恬淡滋味。只是,那樣的安穩,那樣的少年不知愁,還回得來嗎?
三個人懷念完往昔,又擔心起散落在別處的戰友們。相比他們三個目標明確,直指收音機,誘敵到另外兩棟樓的四個戰友卻處于信息完全中斷狀態。他們是會選擇堅守,等待戰友返回救援,還是突圍硬闖格物?抑或出于客觀條件考慮和對他們三位戰友的信任,像趙鶴那樣安全撤回食堂?誰也不知道。
撤回食堂當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沒有,那麼他們三個在格物樓里拖延一分鐘,對于另外四個伙伴,就多一分危險。
思及此,三個小伙伴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白天出擊。
十分鐘后,出擊夭折。
唯一的收獲是三個人的陣地從七樓教室轉移到了八樓物理實驗室。
“它們在白天簡直就是無敵的。”回憶起半分鐘前的奪命狂奔,宋斐還心有余悸。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它們看見攻擊完全不躲,我們要是也能做到這樣,說不定鹿死誰手呢。”何之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戰斗精神永存。
“問題是能不躲嗎!”宋斐氣得想踹他,這話說了等于沒說!
斗嘴半天,宋斐才發現,不對啊,這是八樓,不是說七樓以上都是計算機院了嗎,怎麼有個物理實驗室?
“我們院人多,地方不夠,院長就和學校商量,又硬要來半層樓。”何之問道,“不過我也是聽說,我入校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宋斐點點頭,算是解了惑,這才發現戚言從進來就沒說話,抬頭一看,人家正坐在一張實驗桌前玩深沉呢。
宋斐好奇地走過去,發現他把桌上一盒砝碼打開了,現下全神貫注凝視著里面大小不一但全都擦得锃亮的金屬砝碼,若有所思。
宋斐剛想問你想什麼呢,就見戚言忽然把砝碼都拿了出來,一股腦收進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塑料袋里,且收了一桌的還不夠,大有洗劫全實驗室的架勢。
何之問看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阻止:“哎哎,實驗室東西不能碰的,都是公共財產。再說你拿走了我們以后怎麼做實驗啊!”
宋斐一把薅住他后脖領:“我已經充分感受到你對物理學院深沉的愛了,但是做實驗的前提不是實驗工具完整,是做實驗的人還有命。”
何之問遲疑,卻仍不甘心:“但是……”
戚言停下動作,淡淡抬起眼皮:“如果你現在就是超級英雄,物理俠,一戰斗刷刷扔出來的是飛刀,合適嗎?”
何之問:“不!”
戚言:“砝碼呢?”
何之問:“帥爆了!”
思想的轉變是如此巨大而迅速,何之問甚至興致勃勃回頭建議宋斐:“我當物理俠,你也給自己想個拉風的名字唄。”
每一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超級英雄夢。
但——
宋斐白他一眼,默默轉開頭。
戚言把最后一盒砝碼倒入塑料袋,溫和解釋:“不用,他是黑寡婦。”
日落月起,夜幕降臨。
其實也才傍晚六點,但整個世界都暗得像午夜。
戚言從實驗室微微探出頭,借著走廊稀薄的光,左右環顧。
下一秒,十幾個乒乓球灑向右側,并隨著初始速度沿著走廊向右奔騰!
戚言飛快關上實驗室的門,只用耳朵貼著門板去聽。
宋斐和何之問屏住呼吸,隨時待命。
嘈雜腳步聲從走廊左側傳來,很快跑過實驗室門口,繼續向右行去。
就是現在!
戚言利落開門,毫不猶豫向左奔去!
宋斐與何之問立即跟上,努力讓自己的奔跑只腳尖著地,將聲響壓到最低!
不知是不是晚間光線不足,氣溫降低,喪尸的活躍度也受到一定程度影響。樓梯間里冷清空曠,三個人一口氣跑到十一樓,眼看十二樓就在頭上,方才碰見第一個喪尸。
那是一位老者,滿頭銀發,身形消瘦,半張臉上都是干涸的血塊,另外半張臉相對干凈,依稀可見生前容貌。
通常這樣的老人家都是學校返聘的教授,三個人雖算不得對方的學生,但乍見到老先生落到這般模樣,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這邊三人略一遲疑,那邊喪尸已經撲過來。好在喪尸的速度也不算快,應該與生前的年紀體質都有關系。戚言握緊拖把槍,不退不躲,等喪尸進入攻擊范圍就是一槍!
戚言的戰術很簡潔,一槍將之懟倒,抽槍復刺頭部,宋斐和何之問則隨時待命補刀。
經驗證明這是一套非常有效的戰斗模式。
然而這一次他踢到了鐵板。
喪尸在馬上要被刺中的時候忽然身形一閃,躲過戚言攻擊不說,竟抬手握住槍桿,一個用力,將戚言連人帶槍扯了過去!
戚言在對方握槍的一瞬間就有了預感,并做足硬碰硬的攻堅戰準備,不料對方的力氣遠比他想象得大,而且用得非常有技巧,不是蠻力,而是帶著某種讓人無法招架的節奏,一握一頓一拉,戚言竟再站不住,直接踉蹌向前,倒進對方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