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起白說到這里等了一會兒,感覺趙鶴消化得差不多了,才溫柔詢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鶴感覺自己明白了,但又好像明白的不是那麼透徹,但他更迫切想知道的是:“你們到底作得有多頻繁……”
“這取決于行為藝術家的收尾是完美潛逃還是校內處分。哦對,私開消防栓是夠格被處分的。”
“這兩種收尾有什麼區別?”
“前者在這場行為藝術的最高潮處畫上了一個滿是華彩的休止符,意味著成功,而一個已經成功的行為藝術會讓后來者對重復興趣缺缺;后者意味著失敗,但失敗卻可以刺激人們前赴后繼,這是對藝術的尊重,也是對藝術的獻身精神。”
“……”趙鶴咽了下口水,求助場外觀眾吳同學,“你能聽懂嗎?”
吳洲抓抓頭:“呃,差不多。”
趙鶴:“那你能不能用人類的語言給我簡明扼要解釋一下?”
吳洲:“中二熊孩子熱衷作大死。”
趙鶴:“好兄弟!”
龍王激蕩,水漫藝馨。
當暴烈水柱從消防水帶口噴射而出的時候,趙鶴同學找到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
十幾個喪尸被強烈沖力呲的東倒西歪,狼狽得站也站不起來,趙鶴余光掃到倆仍在觀望的戰友,急躁催促:“跑啊——”
這一催連帶著身體也微微偏轉,結果一個沒控制住方向,消防水帶就放飛了自我,直奔倆戰友而去。可憐吳洲、馮起白,尚未起跑,就落了個晶晶亮,透心涼。
無辜戰友一聲吼:“趙鶴!!!”
尷尬和愧疚排山倒海襲來,趙鶴慌亂地想該怎麼辦,該怎麼說,這種情況如果是……是宋斐,對,如果是宋斐會怎麼辦?
啪!
趙鶴感覺到腦袋里的燈泡亮了。
“嗯嗯,在這呢,知道你倆愛我,快,先上樓,完后我們再說,乖!”
“……”
戰友再沒說話,但光聽腳步聲,都能品出其中的郁悶和憋屈。
眼見著戰友紛紛上樓,趙鶴長舒口氣。果然選宋斐是對的,那人最狡猾了,甭管誰對誰錯,誰占理誰理虧,總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客為主化險為夷。簡直就是壞人屆的一股清流!
看時機差不多,趙鶴果斷丟下消防水帶,一步竄上四樓。彼時吳洲已經與四樓喪尸糾纏在一起,而馮起白以更加嫻熟的動作眨眼功夫就連上了水帶,打開栓閥!
呲——
三人就這樣一路呲一路闖,繼雕塑系后,又突破了繪畫系的五六層。相比雕塑系,繪畫系同學的戰斗力直線下降,并且也不再有武器傍身,多數空著手,個別還抓著水彩調色板或者畫筆,弄得趙鶴呲的時候都有點不忍心。
但最終他們卡在了七樓。
一來七樓的消防水帶居然真的擰不嚴,漏的水比呲出來的還要多,殺傷力急劇下降。二來七樓不光有被感染的老師,還有一些八九樓下來的聲樂系同學,喪尸隊伍莫名壯大。
但小分隊又不好控訴馮起白虛假宣傳,因為這一層的消防水帶確實不在行為藝術的范疇,沒有作大死的同學來給它定期檢測啊!要知道這一層完全是老師辦公室,一旦作妖,全老師就肇事者一個學生連排除法都不用了,直接拿下,絕無逃脫可能。
故而這層樓戰斗得那叫一個坎坷,沒等他們打完,眼看著天就要亮,三人沒轍,無奈躲進了女廁所。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白天,三個人都被一種微妙的羞恥感所包圍,補眠的補眠,不困的也強迫自己閉眼睛,整支小分隊沉默寡言,安詳得像天使。
夜,再度降臨。
趙鶴第一個睜開眼睛,沉聲道:“準備好了嗎?”
吳洲幾乎是無縫接口:“迫不及待!”
馮起白沒說話,但已經起身,握緊了雕刻刀。
趙鶴握住門把,最后問一遍:“你們真的不要抹點喪尸血蓋身上的味道?”
兩位戰友:“完、全、不、用!”
趙鶴嘆口氣,開門而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果然不是誰都像他這般英雄氣概。不過無所謂了,桃園結義也就一個主公嘛,他來做這個群龍之首就……
咦?二弟和三弟呢?
回過神來的趙皇叔四下環顧,除了遠處背對著自己的喪尸,哪里還有戰友身影!
“噓——”
空氣里傳來短促提示。
趙鶴循聲望去,總算在另一端樓梯拐角發現了吳洲探出的腦袋。
選擇夜里行動,就是為了最大限度避免戰斗,若不是如此,吳洲這會兒絕逼要破口大罵——就他媽兩個方向你也能搞反!
馮起白已經在腦袋里把這貨戳成了南瓜燈,故而心氣順了些,沒吳洲那麼澎湃。
趙鶴狼狽地貼墻根蹭過去,總算回歸正軌。
八九兩層戰斗起來不難,難的是找鑼鼓。按照馮起白的說法,聲樂系肯定是有這些東西的,因為每天都能聽見他們練,盡管據系方說,教室都是經過隔音處理的,但實際上還是非常擾民,經常讓雕塑系的同學持刀不穩,各種返工。但究竟在哪間,他又說不清,畢竟他又不是聲樂系,基本不往七樓以上去。
如此這般,三個小伙伴只能挨間教室去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