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啊——”鄺野崩潰,濕漉漉衣服在狂奔中甩出漫天水珠。
“沒事,”宋斐嗆著風安撫他,“離我們還有一大段湖岸線呢!”
……你也知道是湖岸線它不是海岸線啊!!!
鄺野沒力氣了,只能在心中咆哮,腳下則緊跟宋斐。如果他沒看錯,對方似乎有了明確方向,逃竄起來毫不猶豫,更沒有四下亂晃,就斬釘截鐵往某一處跑!
忽然宋斐一個轉彎,毫無預警離開湖岸線,直插小樹林!
鄺野跟隨不及,靈魂想轉,肉體卻沒辦法隨之起舞,一個身形扭曲,撲倒在地,要不是最后關頭撐住胳膊,英俊面容肯定不保!
呃,形容詞是當事人主觀加的。
宋斐被撲通一聲嚇得肝顫,還以為喪尸追過來把人撲倒了,一看是隊友自己腳滑,哭笑不得,趕忙過來拉起砂石土塊沾滿濕衣裳的小伙伴,往樹林里帶:“這邊——”
鄺野總算把腳步調整到了戰友同頻率,但:“以后急轉彎能不能先打轉向燈!”
宋斐一邊扒拉松樹枝,一邊往前狂突,還不忘抱怨:“打什麼燈,你就是和我沒默契!”
“這種默契也太難培養了!”
“你就是入伙時間短。”
“他們都能配合上你?”
“大多數吧,也有死活配合不上……哎對,你跟喬司奇肯定有默契,他跑三回能摔倒八次!”
“……”
越過最后一棵松樹,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座六角古亭,停邊一方清池,池水通過一道窄渠蜿蜒引出,想來應與明風湖連通,池邊赫然一塊石碑,上刻三個揮毫大字——洗墨亭。
喪尸的腳步由遠及近,亭四周陡然刮起一陣邪風。
然而風過之后,亭柱依然通紅,瓦蓋仍舊透黑,上挑的六角飛檐還是巋然不動,仿佛外界紛擾同此處毫無關系,任你天下大亂,我仍一方凈土。
……直到某個毫不愛惜公共建筑的同學一腳踩上它的亭座,抱住它的亭柱,開始吭哧吭哧往上爬。
鄺野都沒看清宋斐是怎麼竄上去的,等焦距對準,那人已經翻身上頂,并最終騎在了上挑的飛檐上,正拿繩子往飛檐上捆!
鄺野立刻明白過來,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宋斐終于把繩子捆結實,繩尾直接落下來垂到地上!
鄺野深吸一口氣,剛要去抓,忽然覺得胳膊發硬。
“愣什麼呢,快上來啊!”宋斐不明所以,就見到鄺野手停在半空,跟被人點穴了似的。
身后的松樹里傳來清晰的枝杈被折斷的聲音,追兵近在咫尺,馬上就要沖出來!
鄺野豁出去了,一把拉鏈拉到底,果斷脫掉吸滿了水的冰塊一樣的羽絨服,只著單衣抓住繩子,一點點往上倒。
雖然濕透的單衣也冰涼貼在身上,但相比穿著羽絨服,已少掉很多阻礙!
這邊鄺野艱難攀爬,那邊宋斐也幫著往上拽繩索,終于趕在追兵抵達之際,將鄺野成功撈上亭蓋。
本以為應該能在樹林里甩掉大部分喪尸,畢竟他們跑得很快,方向也很亂,能僥幸追過來的也就兩三個,結果兩個人左等沒完,右等沒完,最后宋斐都把繩子解開收回包裹,又掏出對講機調整好了,洗墨亭才終于再無新人闖入——喪尸數量定格在十,還是不幸突破了個位數。
“呼叫戚言,呼叫戚言……”
宋斐不確定戚言有沒有開對講機,如果伙伴們還沒下樹,開機的概率就高一些,如果下了樹,恐怕就要等逃到學術活動中心安穩下來,才會開機,所以他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
沒想到那邊很快回應——
“你們怎麼樣?”
沒任何廢話,單刀直入問重點,戚言的標準風格。
明明只是通上了話,可宋斐就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怕了:“一切順利,我倆現在洗墨亭上面,等下想辦法引開喪尸,就去找你們。”
“洗墨……亭?”
“算啦這個不重要,”現在并不是科普校園景點的時候,“你們在哪里,目的地有變化嗎?”
“沒有,還是活動中心,我們正往那邊去,你們也趕緊過來。記住,過來之后先上雨棚,再做其他打算。”
“放心。”
把對講機扔回包里,宋斐又摸索半天,摸出了鄺野的手機——作為武生班唯一沒背雙肩包的同學,鄺野的手機鑰匙錢包一直放在宋斐包里。
只是他不明白宋斐為什麼這時候拿出他的手機。
懵懂茫然里,宋斐已經按亮屏幕:“鎖屏密碼。”
對方不容置疑的口吻就像有某種催眠力,等鄺野回過神,密碼已經報出:“7013。”
宋斐順利解鎖,但卻滿心疑惑:“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公元701年出生,上元三年與世長辭,我華夏璀璨文明長河上的偉大詩人,李白。”
“……”
原本宋斐對于犧牲鄺野的手機還是有點內疚的。
現在很好,徹底麻木不仁。
一首接一首的歌曲響起,響到第五首,宋斐終于郁悶:“你就沒有節奏歡快點的,不那麼抒情的?”
鄺野總算得空問:“你到底想干嘛?”
“聲東擊西。我們不能總在亭子上吹風吧。”
“話……阿嚏,是怎麼說,具體怎麼個聲東擊西法?”
“犧牲你手機,幸福我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