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有可能……可是我們從下了亭子往前跑,再一句話沒說,就算撞到了對講鍵,馬維森聽到的也頂多是跑步聲或者對講機在包里的摩擦……”
“他如果一直在調頻率,聽見摩擦聲就能判斷出這邊有人按著對講鍵。”
“可他說聽見我們說話了……”
“詐咱們呢唄,就跟躲貓貓似的,抓人那個的臺詞永遠都是別躲了,我已經看著你了。”
“……”
宋斐疑惑盡消,心中有了數。
八成就像鄺野說的,他跑的時候對講機正好在背包里顛簸到一個對講鍵被壓迫的位置,于是在馬維森那邊聽見的就是持續不斷的摩擦顛簸。但因為他這邊是喊話狀態,馬維森那邊就只能接收,不能喊話,所以直到他和鄺野在樹后面停下,很可能就是他伸手阻止鄺野,拉對方繼續等第十一個喪尸的時候,大幅度動作讓包里的對講機重新移位,對講鍵上面的壓迫消失,對講機回到接收狀態,于是馬維森鍥而不舍的求救如火山爆發。
這樣一來對方后半程一直鬼哭狼嚎也可以理解了,因為對于他們,馬維森全程在線,可對于馬維森,宋斐這邊除了最初的摩擦,之后就是一片寂靜,直到宋斐再次回到洗墨亭掏出對講機按下對講鍵回應,馬維森才算聽到第一句“人話”,也難怪他鍥而不舍求關注。
但主觀無惡意,客觀結惡果,一路嚎叫引喪尸的仇,還是要記到那家伙頭上。
十七分鐘之后,籃球館屋頂。
一身濕透單衣也被鄺野舍棄,現在的他一如初見,返璞歸真,從頭到腳只一條內褲。
但這樣光著也比穿濕衣服好過許多,加上從洗墨亭一路狂奔過來,到了籃球館又要往屋頂攀爬,愣是赤膊累出一身汗,逼人的寒意早不知去向,反倒還有些熱氣騰騰了呢。
兩個人都不是籃球館常客,到了屋頂瞬間迷失方向。
宋斐從包里掏出進入籃球館半徑五十米范圍后就關閉的對講機,重新打開,按住喊話:“呼叫馬維森,呼叫馬維森。”
本以為會立刻收到怪叫,可事實卻是等了好幾秒,那邊才響起滋啦啦,夾雜著弱弱的不確定:“……宋斐?”
被喚者黑線:“為什麼你的語氣就好像沒跟我通話過……”
“不是,不是,我……你……我以為你換頻率了……”
“我為什麼要換頻率啊!”
“你手下不是說我引來了許多喪尸嗎……”
“……”
宋斐無辜地看向鄺野,用眼神示意,這麼明確的團隊定位可不是我給的。
鄺野學班干部仰望夜空,發現果然可以從月光中汲取心平氣和的力量。
“你們現在安全了?”顯然鄺野之前罵過去的一盆狗血讓對講機那邊的小伙伴意識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現在說話都是軟聲細語,小心翼翼,“其實我就是想和你們說說話,我都好幾天沒見過活人了……”
馬維森這回沒刻意賣慘,明明可以大肆博同情的處境,也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帶過,與之前的叫喚相比,現在倒真是個掏心窩子聊天的語氣。
“你們也是從宿舍出來的嗎?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準備在安全地方待著還是想逃到外面?”
說聊天就聊天,一點水分都不摻,馬維森簡直無縫切換到了魯豫有約,仿佛認定了對面現在也跟他一樣于某處安穩坐著,手邊沒別的事,就舉著對講機交心。
宋斐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終于等馬維森真誠地問完了一連串,才按鍵回復:“我覺得這些問題都可以等你開窗之后,咱們當面聊。”
“……”
馬方毫無回應。
宋斐皺眉,以為他沒聽懂,只好把話挑明:“我已經到籃球館了,現在就踩在你的頭頂上。”
又是寂靜的五秒。
然后,電流聲再度送來久違的嚎叫——
“你真的過來了?!!!”
宋斐囧,剛熄滅的“用麻袋套住對方腦袋怎麼痛快怎麼往死里毆打之火”死灰復燃——
“不是你求我來的嗎!!!”
“可我沒想到你真……我就隨便那麼……操,等我!”馬維森的聲音既激動又不可置信,既驚喜又擔心黃粱一夢,短短數秒,各種情緒跟過山車似的。
咔啦——
窗扇開啟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宋斐和鄺野對視一眼,立刻朝那邊跑過去。
剛抵達屋檐邊緣,沒等往下看,就聽見一聲做賊似的:“Hello,I am here……”
一低頭,正對上下面窗戶里探出的半顆腦袋。
雖然只能看見額頭和一雙眼睛,但額頭光潔飽滿,眼睛亮而有神,視線對上的瞬間,眼里有明顯的顫抖和激動。但要和在游泳館乍見到活人的鄺野相比,這完全是十分的清醒和鎮定了。
宋斐敏捷地跳下來,鄺野緊隨其后。
落地瞬間,他總算看清了馬維森的全影——與一八零的王輕遠不相上下的身高,寬松的休閑羽絨服仍掩不住身材的勻稱頎長,一張清新陽光的臉,沒趙鶴帥得那麼凌厲,但明媚俊朗,和戚言屬一掛……
“別愣著啊宋斐你快點進來……”馬維森顫著聲抖著手熱情洋溢去接鄺野。
宋斐:“……”
戚言對不起,我不該把一個大傻子和你放到一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