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奇家五室兩廳,除了他自己的臥室,其他房間的寢具也是一應俱全。本來沒這麼全的,后來全班總過來“開班會”,一開還就一天一宿,逐漸也就置辦齊了。
不過現在,主臥倒成了最慘的地兒,水床墊徹底報廢,剩下硬邦邦床架,只能打地鋪。
最終,兩個女生一屋,體院三劍客一屋,喬司奇、周一律、羅庚、鄺野一屋,宋斐、戚言、馬維森一屋,何之問、馮起白、王輕遠、李璟煜一屋。
誰跟誰一起睡沒什麼強制性規律,就看著順眼,自由組合,能擠下三個擠三個,能擠下四個擠四個,當然也不乏宋斐、戚言這種誰都不愿意往中間插的,以及馬維森這種寧可當一千瓦燈泡也要抱安全感大腿的。
雨漸漸變小,少了些急促的緊迫,多了幾許安靜的溫柔。
宋斐閉著眼睛,卻聽得真切。
他睡不著。
精疲力盡的一天,明明該是倒頭就睡的,但他就是特別清醒,連一點點睡意都沒有。甚至,他都感覺不到疲倦,身體好像忽然變得和靈魂一樣輕,正漸漸從床上飄起。
“睡不著?”
搭在他腰間的手忽然輕摟了一下。
宋斐有片刻的恍惚,正往上飄的身體好像又落回了床面,前所未有的踏實。
“嗯。”輕輕應了聲,宋斐往戚言懷里又靠了靠。
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又被班干部遠離了幾公分的Wilson睡得正香,鼾聲動次打次,節奏鏗鏘。
戚言咬了下他的耳朵,往里面吹熱氣:“去客廳。”
提心吊膽地起床,小心翼翼地關門,躡手躡腳地下樓梯。
宋斐不知道戚言要帶自己做什麼,嗯,他真的一點都不清楚……等等,為什麼客廳開著落地燈而且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個戰友像葫蘆娃一樣坐沙發的陰影里啊!!!
“你倆也睡不著?”李璟煜眨巴下眼睛,純真地問。
戚言和宋斐面面相覷……
“是啊。”
黑壓壓的腦袋聚在客廳,酣睡的只剩下兩位女同學、體院三劍客、馬維森和喬司奇。
能睡著是一種福氣,所以九戰友懷著十分羨慕的心情……在背后把這七位逐一批判了個遍!
誰讓他們不合群!
但是批判歸批判,終究也沒誰真去打擾這些小伙伴的好夢。
周一律把羅庚往旁邊擠,硬是給戚言、宋斐騰出了一畝三分地。
兩個人坐進去,沙發明顯超載,但這種擁擠,卻漸漸沖淡了小伙伴們失眠的元兇——不真實感。
是啊,經歷了太過漫長艱苦的戰斗,眼前的安穩,甜美的就像夢。
小伙伴們的睡不著,或許更深層里,是不敢睡,怕醒了,夢就散了。
“說點話吧,”宋斐打破靜謐,“就這麼坐著,多傻。”
馮起白難得露出笑意:“說什麼?”
宋斐攤手:“隨便聊唄。”
周一律:“那我想采訪一下你倆是怎麼看對眼的。”
宋斐:“個人隱私,無可奉……”
戚言:“他先撩我。”
宋斐:“你……”
王輕遠:“你不是說戚言追的你嗎?”
宋斐:“我……”
羅庚:“心機boy。”
宋斐:“靠,這天沒法聊了!”
夜談有一搭沒一搭地無序進行,竟就這樣持續到了黎明。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第一縷陽光從云層透出來的時候,九戰友正拿手機攀比各自爹媽的顏值——手機已犧牲的除外。
最終攀比未遂,因為誰都覺得自己爹媽的五官最無懈可擊。
但有一件事,眾戰友還是達成了一致——
“何之問,你是怎麼完美避開叔叔阿姨臉上全部優點的?”
睡飽的七個戰友不知道為嘛另外一部分小伙伴會一直睡到中午。
而趁著天沒全亮溜回房間的九戰友,終于踏實進入夢鄉,甚至好幾個,在夢里回了家。
十八天后,正午。
羅庚:“你說他倆是不是……”
喬司奇:“肯定的。”
周一律:“你看見了?”
傅熙元:“這還用看,馬維森那個大燈泡自動換別屋了,他倆能放過這天時地利?”
鄺野:“嘖,干柴烈火啊。”
林娣蕾:“還有女生呢,注意點……”
羅庚:“抱歉抱歉。”
林娣蕾:“用詞那麼隱晦我們怎麼理解啊。”
羅庚:“……”
馮起白:“其實看久了挺配的。”
馬維森:“何止配,你看那你儂我儂的背影,絕對老夫老妻。”
黃默:“戀愛使人勤勞。”
李璟煜:“是啊,他倆連續三天承包廚房了。”
何之問:“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喝疙瘩湯了嗷嗚……”
黃默:“今天是雞蛋餅。”
何之問:“哎喲?”
李璟煜:“你就不能適當掩飾一下吃貨的驚喜嗎!”
吳洲:“趙鶴。”
趙鶴:“嗯?”
吳洲:“你能放下美工刀嗎那個真的不能用來刮頭發會死人的……”
開放式廚房里,背對著十四個戰友的倆班干部很想忽略掉背后的嘰嘰喳喳,奈何失敗。
宋斐嘆口氣,把最后一個雞蛋打到面糊里,萬分后悔:“果然昨天還是應該攔住馬維森……”
戚言站在他身旁,肩碰著肩,很辛苦才忍住沒讓嘴角揚得太厲害,并努力使聲音聽起來非常正直:“考慮到客觀條件和你的身體情況,我只施展了三成才華。”
宋斐一雞蛋殼扔BF臉上:“滾蛋。”
戚言坦然迎上臉,樂得像朵白菜花。
不遠處的天空上,準時出現三架飛機,轉瞬散開,一架原地盤旋。
這些天里,每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