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之笑著應了一聲,大致解釋道:“我想寫一個故事,具體描繪的是一個偶像和一位造型師的愛情。大概是在靜水流深的時光里,一起相互扶持著往前走的故事。”
對方目光忽然變得溫柔了一些,冷冽的感覺也在慢慢消散。
他好像想起了誰。
“原來是這樣,”他開口道:“想問一些什麼呢?”
“資料上,你十四歲進入SPF,練習四年后出道,如今對娛樂圈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霍燃思索了一會兒,注視著他道:“天平。”
“如果說要給出一種比喻,我認為那便是天平。”他調整了坐姿,讓姿態更放松了一些。
只有等價交換,才能保持平衡。
付出的任何東西,最終都會以各種形式再被返還。
花慕之靜靜地聽他講了許多舊事,不時的詢問一些細節。
霍燃抿了口水,忽然低頭笑了起來。
“我入行的前十年,都在學著如何讓自己變成更加精致的商品。”
“后十年呢?”
“再努力的讓自己離開這個標簽。”霍燃抬眸看向他,笑的有些自嘲:“是不是很奇怪?”
他抬起左手的時候,有個刺青隱約的露了出來。
從手腕到生命線的位置,有一艘小木船被銘刻在了那光潔的皮膚上,而且船上還有一個小十字架。
花慕之沒有追問有關那個紋身的故事,而是再度提問道:“那關于愛情呢?”
“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娛樂圈中的感情,和尋常人之間的關系,會不會不是一種體驗?”花慕之斟酌著語氣問道:“比如要面對更多的誘惑,要在有伴侶的情況下與其他同性或者異性合作,又或者是會被貪嗔癡滋生出更多的猜疑?”
霍燃思索了一會兒,還是給予了一個簡短的回答。
“更需要力量。”
“力量?”
“堅定著在一起的決心,對事業和愛人的雙重執著,以及如同信仰一般的信任。”
就如同兩艘帆船在深海中并行,一旦有暴風或是驟雨,稍微動搖一些都可能會改變方向,最后在海洋中與另一艘成了陌路。
花慕之沉默了一刻,詢問道:“所以在不夠成熟的時候,很難一起從起點走到終點嗎?”
霍燃沒有猶豫,只低笑著點了點頭。
很難。
心性,意志,智慧,自制。
連自己都不夠成熟,也很難留住對的人。
整個采訪的時間并不算多,但也足夠讓花慕之理清楚許多信息。
他根據錄音筆整理完筆記,剛好可以去看越亦晚那邊的節目錄制。
一下電梯,有個熟悉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誒——”花慶之本來都已經轉身去按電梯了,又忍不住回頭看向他:“你是?!”
花慕之也轉過身,挑眉看了他一眼。
花慶之怔了幾秒鐘,努力忍著笑往旁邊兩側看,跟上去小聲喊了一聲哥。
“你……頭發和眼睛怎麼變成這顏色了?”
“看著簡直跟我一樣大啊,還挺潮的哈哈哈哈。”
花慕之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示意小王爺看不遠處的廣告牌:“你也是去看節目麼?”
“嗯!小穆今天參加四十進二十!”
都開始用昵稱了?
花慕之隱約感覺到哪兒不太對勁,只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錄制大廳兩側的二樓是供攝影師進行俯拍的,三樓則可以讓一部分抽到入場邀請的粉絲和選手親友來圍觀——當然是不允許投擲物品或者發出太大聲音的。
花慕之站在花慶之的身邊,看起來如同是他孿生的兄弟,只是個子稍微高一些而已。
伴隨著主持人語氣歡快地介紹出嘉賓和賽制,四十個選手也站在了縫紉臺前開始鼓掌。
帷幕緩緩拉開,出現的并不是那三位評委,而是穿著一身白色西服的霍燃。
有好幾個選手直接捂住嘴倒抽冷氣了。
“是霍燃——”
“臥槽節目組這是下了血本啊!”
“我我我沒看錯吧!!”
那高挑的男人穿著純白的西服站在燈光下,一如從前在幾十場萬人演唱會上一樣閃亮。
哪怕沒有浮夸的妝容,沒有綴滿珠寶和亮片的服裝,他也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霍燃先生將作為特邀嘉賓,挑選你們所有作品之中的三件,進行雜志封面和內頁的拍攝。”主持人如同將偌大的獎勵報出來了一般,尾音都在上揚:“而本次的題目為——”
“撞!色!”
角落里的信號燈亮起,三個評委同時走了出來,在與這名模一般的男人握過手之后再次向選手們致意,開始解釋本次比賽的規則。
還有一副人臺出現在升降臺上,旁邊的擱架上放置著不同色彩的緞料。
“簡單的撞色原理,是利用色彩的明暗和對比差進行一種渲染。”越亦晚隨手裁了布料,用大頭針把它們釘掛在人臺上,隨便兩三匹緞子看似毫無章法的靠在那人臺上,就忽然有種希臘女神一般的感覺。
選手們聚精會神的看著這個示范,三樓的許多旁觀者也露出了贊嘆的神情。
越亦晚今天穿著深黑色的西裝,還戴了一副銀邊眼鏡,看起來如同一位來自英倫的紳士。
僅憑著幾顆圓圖釘和碎料,五分鐘的功夫里竟拼湊出如同晚禮服般的質感,淺金和奶油白相互映襯,華貴又簡潔的感覺便直接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