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春光明媚,和煦晴日,道士們卻感覺脊背發冷,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他們不由自主地捏緊手中利劍,企圖鎮定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
黑蛟沒有出手,反而重新找了張椅子坐下,心平氣和地問:“那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們?”
眾道士:“……”
周圍沉寂許久,領頭的道士硬著頭皮開口道:“如果,如果你們誠心認錯,我們就不再追究。”
蛟掃了他一眼,眼神中的鄙夷快要溢出來,仿佛聽到了一個荒誕至極的笑話。
茶樓里的多數人早在變故發生不久,就紛紛撤了出來。但他們并未散去,而是隔著不遠不近的地方,遠遠觀望茶樓內的發展。
華朝道風盛行,人人皆愛做道士打扮,尤其是清虛宮弟子的打扮。
不過清虛弟子出行常戴配劍,劍紋是統一制式,尋常人仿照不得,更不能在城內隨意攜帶利器出行。
因而,清虛宮弟子并非都是持劍道士,但連把劍都沒有的,肯定不是真道士。
“假道士”們已經離場,茶樓中所剩的都是真正的清虛宮弟子。
傳言,張鈞霆一力震群妖,華朝立國千年便有他的一份功勞。坊間傳遍了他的傳奇畫本,清虛宮道士更是在眾人心中具有崇高的地位。
此番他們有幸親眼目睹道長們懲惡除兇的風姿,自然是不肯離去。
正當外面的人翹首以待的時候,茶樓大門轟然倒塌。從塵土間,緩緩走出兩個身影。剛才大放厥詞的兩人,這會兒又毫發無損地出來了。
他們的身后,跟著一長串形容狼狽的道士,各個臉色不虞,一副受了奇恥大辱的模樣。
眾人:“……”
十幾名道士,竟然連兩個人都制不住?難道清虛宮無上道法,真的只是以訛傳訛?
“清虛宮就這點能耐嗎?”蛟提著人,繩子一甩一收,將道士們盡數推倒在地上,淡淡道:“看來你們的祖師爺也沒有什麼厲害的道法傳下來。”
領頭的道士怒目圓睜:“我們只是清虛宮外門弟子,今日你這般折辱我們,待內門的師兄們知道了,必會為我們討回公道!”
蛟嘖了一聲,滿臉不以為然:“既然你們上趕著給我解悶,那便來罷。”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吹過,卷石走沙間,眾人都被迫閉上了眼。只聽耳邊傳來陣陣叫喊,等到能勉力睜開視物了,眼前早就沒了挑事者的身影。
至于那十幾位道長,此刻正一個個被倒掛在城墻上,鬼哭狼嚎。
“妖、妖怪……”
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叫嚷了一句。其余人也逐漸反應過來——皇城四季如春,何時有過那麼強大的颶風?兩人消失時的詭秘場景復又從腦海里冒出,一時間人心惶惶,也顧不得看清虛宮的熱鬧了,紛紛起身逃開。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城內都流傳著妖怪出沒的訊息,連素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清虛宮道長都不是對手。
幾天后,傳言已從“妖怪現身”變為“妖怪伺機吃人”,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到了夜里,人人閉門不出,唯恐走在街上就被妖怪抓走吃掉了。
而事實上,他們口中的妖怪從頭至尾都沒打算跟一群凡人耗費時間。
“夜月山……我記得應當就是這個位置。”
蛟站定在一座小山丘前,微皺眉頭,他盯著不足半人高的山包,道:“就是這兒。
我記得這里應當有個石碑,石碑過去不久,便是夜月山。”
而深淵的入口邊在夜月山上。
視線放空,遠處確實是有一座山,不過山上林立著數座恢弘的建筑,和記憶中相去甚遠。
金龍問:“當年你離開深淵,是什麼時候?”
蛟思索了一會兒:“也有上千年了吧。”他復又查看了數遍,篤定道:“雖然以前的事有些記不清了,但這個,我還是有把握的。”
說話間,蛟身形一閃,瞬息已向前進了大段距離。
金龍提步跟上,兩人邊信步朝前走去,邊談論起來。
極地深淵。
天地間除了剛生出靈智的神妖,幾乎多數都聽說過深淵的傳聞。但眼前的龍正處于失憶狀態,自然是不知道的了,于是蛟耐著性子給他講解了一番。
“極地深淵位于西極之地,終日魔氣環繞,日積月累下,催生了眾多法力高強的妖怪,傳說是妖怪們最初的誕生之地,天地間的第一只大妖便是魔氣化形。”
金龍道:“這麼說來,它是妖怪的圣地了。”
蛟沒有否認,只是略過這話,繼續往下講。
“烏靈芝也是魔氣所化,但并非什麼邪物,而是妖怪們的大補之藥。”
要知道所有蒙無形之氣孕養的靈物都極為珍貴,它們可能還沒長成就被吞食,若是實力低微的妖怪,吃了以后,只會承受不住藥力直接身殞,或是厲害點的,耗上千年,都不一定能消化完所有的藥力。
至于妖怪們的圣地?
蛟暗自冷笑。那可不是什麼圣地。
“我若是能吃了它,定能恢復。”
金龍很快答道:“嗯,一定幫你取來。”
蛟大王滿意了,悄悄伸舌舔了舔唇:也許在吃掉這頭蠢龍之前,他該好好物盡其用,支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