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記起來了,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般跟在自己身邊?!
——那他算什麼!
——被蒙在鼓里,自以為是地撒著拙劣可笑的謊話。若不是遇見了這條母魚,他是不是還要一直被金龍看笑話?
暴怒的蛟高揚起尾巴,就要狠狠拍下。
“不要——”白璘一聲驚呼。
石塊崩裂四散,揚起一陣塵灰。
蛟尾駭然入地三分,擦著龍首帶起一道勁風。
“你給我起來!”
他用前爪撥弄地上躺倒的金條,嘴里發出沉悶的低吼。
“你既然都記得,就不怕我現在就吃了你嗎?”
“裝傻充愣這麼久,你很得意嗎?”
“起來!”
蛟尾一下接一下擦著龍首打在地上,力道一記比一記兇猛。
白璘看不清晰,只以為蛟恃惡逞兇,提起雙刃沖了上去。
“滾開!”
蛟怒喝一聲,擊落雙刃,一尾巴將惹人生煩的母魚甩出一丈。四爪來回繞著金龍踱步,轉了幾圈后,又用尾巴一下下掃過亂石,時不時擊打一陣,渾身散發著暴戾之氣。
白璘膽戰心驚,眼看著恩人危在旦夕,黑蛟忽然張口巨口,狠狠咬住了龍首。
白璘:“……”
小青龍領著同族兄長們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副驚險至極的場面,頓時心就要跳出胸腔,尖叫道——
“啊,惡蛟,快松口!”
惡蛟并不松口,他含著龍首,惡狠狠地掃視了一圈趕上山的幾位龍族,嘴里發出“嗚嗚”的威懾聲。
幾條龍心頭大駭,眼睜睜看著金龍被叼住腦袋拖行了數步。
正當眾龍做好剖開蛟腹取龍命的打算時,黑蛟卻松開了嘴巴,吐出一顆金煌煌的龍腦袋。
黑乎乎的長條很快纏上去,用腦袋碰了碰毫無反應的金龍。
從廢墟中出來后,金龍便沒有一絲醒轉的跡象……
蛟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意亂。
犼合丹后的奮力一擊到底有多驚人,他不用體會便能猜的到。就算他是金龍,運氣也總有用盡的時候……
他看了看龍身,被犼爪抓破的傷口極深,那曾經崩壞了自己無數次的鱗片外翻脫落,露出內里血肉,觸目驚心。
若是真的記起來了,那剛才為什麼要擋在他身前?
“魔蛟,快放了晉明,否則此處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靈山藍龍一支的藍舒渠,便是此行靈山龍族的領頭者。
金龍性子并不熱絡,平日里摯友不多,藍龍藍舒渠便是其中之一。此刻他看著好友昏迷不醒落入魔蛟之手,腦內已閃過數種法子。
可是……
照黑蛟這種纏法,想要救出金龍,實在太難。
“吼!”蛟不耐煩地發出吼聲,猛地想起金龍腹中藏了許多寶物靈藥,又摸索著觸碰那道鱗片。往常只要自己碰一碰就會自動打開的龍鱗,這會兒卻閉得死緊。
地面忽然又是一陣抖動。
蛟站立不穩,險險拖著龍軀朝兩旁退去,就看到碎石堆中舉起了一只犼爪。
小青龍忙出聲提醒道:“藍哥,那怪物能穿透龍鱗!”
話音剛落,犼露出了腦袋,晃了晃,眼神還未清醒。
藍舒渠一眼認出了犼的身份,當即下令將他拿下。犼奮力一擊過后,身體已近虛脫,此刻那麼多條龍聚在一處,輕易便將他拿下了。
蛟驟然拔高了聲音:“怪物,你知道狐其是怎麼死的嗎?”
犼的眼神逐漸清醒過來,定定地看著他。
蛟怨毒道:“ 本尊可沒有殺他。
反倒是你……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你看看這堆碎石中,還能不能挖出他的尸骨?”
犼愣了愣,身體慢慢開始顫栗:“你說謊!”
蛟字字珠心:“那是因為你沒有跟他真正締約結親,否則又怎麼可能連他是生是死都會弄錯。不過,現在追究這些也沒用了,你瞧……他是不可能活下來了。食龍之犼,好威風啊,發起瘋來,連自己喜歡的妖也一并殺死了。”
說完這句,蛟卷起金龍,再沒心情理會犼的反應,朝著山下疾馳而去。
藍舒渠時刻留意蛟的動向,見他要逃,倏忽間也化作長龍追趕上去。
其余龍也想追,奈何手里的犼忽然發起狂來,不得不回過頭看管好他。
蛟卷著比自己粗了一圈的金龍,沒飛幾步,險些從天上摔落下來。
與犼一番對戰,他也受了許多傷。這會兒胸口鈍痛,并不好受。
此前就有運功過度,氣息不穩的狀況。今日一戰,別說是恢復蛟首,估計又要重新修養一段日子了。
隱淵山是蛟的地界,他在此盤踞了數千年,熟悉這里的每一處,很快便就近找到一處洞穴,落了下來。他先是含住龍首,將金龍拖進來半截,再自個兒游出去,用腦袋將余下留在洞外的半截龍身頂進去。
確認四周并無妖類后,蛟也鉆入洞中。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地上攤做一團的金龍,一雙蛟目閃爍著暗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后,蛟滿臉平靜出聲道:“我看到你睜眼了。”
金龍:“……”
金色龍首微晃了晃,一副將將醒轉的模樣,龍目眨了眨,溫和地看向黑如沉鐵的蛟。
“小淵……”
蛟:“何時醒來的?”
金龍遲疑道:“你將我推入洞穴時。”
蛟冷冷嗤笑:“虧我蠢龍蠢龍的叫你,倒是我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