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沒打算找龍帶路,只是正好撞見了這條小青龍, 惡從心起,順勢而為罷了。
眼見小青龍不配合, 蛟便也沒了與他周旋的心情,索性將其打暈了扔到路旁。自己維持著人形,御風而行, 朝著山下飛馳。
靈山腳下住著許多妖族。
此地靈氣充裕, 又有龍族坐鎮,離群索居之妖或是修煉欠佳的小妖,往往會寄居于此,借著龍族的威勢,在此定居。
蛟一路往北, 途徑小村,看到遠處妖頭攢動,凝神細聽了一陣,才知道是此地有妖怪尋仇,雙方發生了爭執。
他就近找了一處地方,看了會兒熱鬧,沒一會兒便覺得索然無味。
妖族相爭,無非是為了寶物,那兩名妖怪各執一詞,還搬出了幾名妖王來壓陣,口吐飛沫你來我往,卻偏偏沒有動手。
——換做是他,何至于吵到臉紅脖子粗的地步,早早打一架就成了。
蛟聽了一陣,發現他們搬出的似乎很厲害的大妖名號多半陌生,從未聽過。
說起來,自雷池重傷,又經蛟宮惡斗,他已許久未露人前。數年過去,上妖界接連又出現幾名如日中天的妖王也不奇怪。
他皺眉:“這寶物當真如此珍貴?”
爭執中的兩妖頓時收了聲,齊齊看向蛟。
“你是誰?”
“莫管閑事!”
蛟哼笑一聲,隨手指了指妖怪手里的蒲扇,“可有什麼來頭?”
另一名妖怪警惕道:“與你何關!那是我用了百年的法器,他趁我不備將其奪走,如今我定要拿回來!”
“你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誰,這扇子上寫你的名字了嗎?”
“哼,你以為躲進靈山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了嗎?”那妖怪越說越氣,轉過頭又爭吵起來:“金龍前輩最是公正嚴明,如今他已歸山,即便你是烏羽大王的親戚,也別想他能保住你!”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妖怪氣也順了,腰也直了,滿臉都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經取回了被奪的寶物。
蛟沉默靜立。
金龍,又是金龍。
這蠢龍何時公正嚴明過了?
整日里蝸居深山,兩耳不聞山外事,一連幾月都陪著他在玉池中,別說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會不會管,就連修煉也沒見他認真過。
怎麼在路邊隨便遇見只小妖,都像中了邪一樣的尊崇他。
那兩只小妖情緒高漲,眼見就要動手。
蛟微抬手,隔空搶過了那把蒲扇,研究了會兒。
“就這東西,你們也當做寶貝?”
疑似蒲扇原主人的妖怪當即“啊”了一聲:“你做什麼?!”
做什麼?
蛟沖著他笑了笑,手上稍稍使力,頃刻間將引發爭端的“寶物”化作飛灰。
兩妖:“……”
望著這兩名妖怪懵然無主的神色,蛟終于找回些許當年在上妖界為所欲為,百無禁忌的感覺。
“靈山金龍可沒空管這種事。”他隨手甩出一物,落在那兩名妖怪的腳邊,“若說寶物,本尊的這件才算稀罕。你們誰打贏了,誰就是它的新主人。”
兩妖:“……”
這般明顯的作弄挑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偏偏地上像垃圾一樣被扔出來的物件,靈氣充裕品相不俗,一看就知道是珍稀的寶物。
兩妖對視一眼。
“當真?”
“自然是真的。”蛟道,像這類中等品相的法寶,光是前幾年從鶴宮搜刮來的就有一堆,更別提他和金龍各自的家底,因而在旁人看來十分寶貴的法器,在蛟眼中不過是小玩意兒罷了。
“不僅是他們……所有人都可以試試。”他掃視了一圈在外圍圍觀的幾只小妖。
眼底暗藏不懷好意的寒光。
——寶物難覓,憑實力更要有機緣。
這一份珍寶擺在跟前,自然成為了眾小妖放手一搏的目標。也有聰明些的,按兵不動,但也時刻關注著場內。
一時間,罵戰變了質。
蛟觀看了會兒眾妖相爭的戲碼,然而妖都是小妖,斗法宛如小兒打鬧,蛟很快又沒了興致,轉身留下滿場混亂,翩然而去。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路上還聽說了蛟宮的消息,那幫白眼狼經過犼獸之戰,各個噤若寒蟬,又是修繕又是表忠,仿佛趁他不在妄圖奪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
等到傍晚時分,天空中傳來一陣響聲,緊接著風驟起,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蛟抬起頭,正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龍臉。
“你可真是窮追不舍。”蛟道。
金龍不言不語,一雙龍目定定注視著他。
蛟挑眉道:“怎麼?生氣了?”
金龍緩緩落地化作人形,面上看不出喜怒,沉聲問道:“如果你想離開,為何不當面與我道別?”
蛟頓了頓,避開視線:“誰知道你肚子里包藏什麼禍心。”
金龍又問:“沿路十幾處亂子,也是你惹出來的?”
蛟再次頓住,道:“是又如何?本尊又沒有出手傷他們。”
他打量了金龍一番,估摸不出對方想做什麼,嘴里道:“那群小妖動不動就把你掛在嘴邊,我原本還覺得不信,原來你還真是什麼都管啊?”
金龍皺起眉,半晌后搖搖頭:“罷了,不與你計較。”又招招手,道:“過來。”
蛟大王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這般隨性的呼喊,若真能喚得動他,才是奇事。
蛟道:“晉明,我如今修為恢復,自是不可能再與你繼續待在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