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大嫂,殺韃子的紀念日又快到了,外面可熱鬧著呢!」
「還有廟會喔!」
「對、對,不出去逛逛就太可惜了啦!」
方翠三姊妹一邊扯嗓門大叫,一邊龍卷風似的刮進來,后頭還跟著雍容端莊的方夫人。
「婆婆。」香墜兒連忙放下女紅向前施禮。
「墜兒,」方夫人憐愛的摸摸香墜兒的頭。「要不累的話,陪我們出去逛逛,嗯?」
「我不累,婆婆。」
「那就一道去吧!」
于是,婆媳、小姑五人又一道出門逛街去了,小豆豆眼睜睜看著女主人離去,依然動也不動地趴在石地上。
大熱天還跑出去逛街? ?
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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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出戰?」方瑛憤慨的質問。
方政不語,也是一臉憤怒,氣得說不出話來,方瑞急忙把方瑛拖出營帳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再仔細向大哥解釋。
「思任求降了。」
「放屁,那根本是緩兵之計。」
「對,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但沐晟他相信了,我們又能奈他何。」
方瑛狐疑地瞇起眼來。「沐晟為何那樣輕易就相信了思任?」
方瑞又小心翼翼地環顧左右一下,再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從洱海衛的士兵那兒聽來的,聽說思任小時候曾寄養在刀賓玉家里,因此有機會見過沐晟,不知何故,沐晟特別喜歡思任,還把他當自家兒子看,因此沐晟一見思任的投降信到,馬上就相信思任是真心歸順,然后下令大軍不得渡江進攻。」
「見鬼,沐晟那老小子到底懂不懂兵法?」方瑛怒道,一肚子火。
「顯然是不懂。」方瑞嘲諷地哼了哼。「其實大哥你應該也很清楚,沭晟雖然承嗣了父兄的爵位,可是他一點也不像沐英和沐春將軍,他根本不懂用兵,上戰場幾乎都是吃敗仗,實在夠丟臉了,倘若不是看在他父兄面上,他早就不曉得被貶到哪里去了!」
方瑛下顎繃緊,咬著牙。「沭晟到底打算如何?」
「等。」
「等什麼?」
「等對方來投降。」
「我看他要等到死了!」方瑛譏誚地道。「沐昂又怎麼說?」
「沐昂自然是要捧自己哥哥的場。」
「那太監吳誠和曹吉祥,他們是監軍,又怎麼說?」
「他們躲在金齒,你以為他們會說什麼?」
「爹呢?」
「爹要進攻,沐晟不準;要造船渡江,沐晟還是不準,既不進,也不退,只是一味的什麼都不準,只準待在這邊養蚊子,爹又能如何?」方瑞兩手一攤。「畢竟主帥是沐晟呀!」
方瑛繃緊牙根,不吭聲了。
這就是他不愿走這條路的主因,倒霉碰上一個三腳貓的主帥,明明知道他是錯的,你卻只能跟著他走上錯路,不許辯解,也不準違抗,運氣好,只是打一場灰頭土臉的敗仗;運氣不好,就只好下輩子再來拚輸贏了。
真的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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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重陽過后不久,香墜兒平安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而這個小男娃,方燕一見就失聲大笑。
「像大哥!像大哥!好粗獷的濃眉,圓溜溜的臉兒,不像大哥像誰?」
然后,當那娃娃彎起弦月眸笑起來的時候,大家也一起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再不約而同拉下臉來,忿忿地破口大罵。
「可惡,又是這種有惡性傳染力的笑!」
方毅,這是方政取的名字。
大老遠寫家書傳去喜訊,戰場那邊立刻就回過信來,好幾大張信紙,寫滿了方政的狂喜,還有方瑛的得意。
男人最得意,洞房花燭夜,還有喜得麟兒時。
「以后,我就不會那麼寂寞了。」懷抱胖嘟嘟的兒子,香墜兒呢喃道。
雖然婆婆不時來找她,還有三位小姑輪流陪伴她,婢女、下人們也不斷來來去去,但她還是會感覺到寂寞,因為夫婿不在她身邊。
她真的好想他!
但現在,凝望著懷里這張酷似夫婿的小臉蛋,多少抒解了一些她的思念,寂寞時抱著他,也好像夫婿就陪在她身邊,或許日子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武人的妻子,注定要獨自度過數不清的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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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前,方瑛焦急的來回踱步,他不受任何軍職,就沒有資格參與軍情討論會議,只能在這里等待方政和方瑞帶結果回來。
說什麼思任要投降,到處都傳來緊急軍情,他不信沭晟還不肯出兵!
「怎樣?怎樣?」大老遠一見到方政的身影,他就急忙迎過去。「思任率領萬人渡過潞江,將甸順、江東一帶的軍民屠殺殆盡,騰越以北等地都落入他手中了,沐晟應該會出兵了吧?」
方政面無表情的瞟他一眼,逕自進入營帳里去。
方瑛怔了怔,「爹,你……」回頭看,方瑞捉住他的手臂。「怎麼了?」
方瑞苦笑。「沭晟仍舊不肯出兵,爹還跟他拍桌子大吵,但他就是不肯出兵,打定主意要按兵不動到底,爹比你更生氣呢!」
方瑛僵了僵,驀而狂怒的大吼。「那老小子,我要……」
「不要、大哥,千萬不要!」方瑞幾乎整個人都抱在方瑛手臂上,就怕他不顧一切,飆去教訓那個頑固的老頭子一頓。「這是在軍中,不能胡亂來,你別給爹招惹麻煩呀!」
「我不是士兵,毋須聽命于他!」
「但你是以舍人身分跟在爹身邊的呀!」
雙拳緊握,兩眼冒火,「這是延誤軍機的大罪,屆時皇上追究下來,那個老頭子想要推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