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啞……啞……」
「又答對了,嘖,不獎賞一下也不行,咯,你就自行了斷吧!」灰發中年人渾身一震,呆立片刻后絕望地長嘆,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敢有,便揮掌自碎天靈了。
堂堂武林九大綠林幫派之一的千仞堂,覆滅于此年此月此日。
翩翩公子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走向慕容問天,爾雅一揖。「在下獨孤笑愚,那個大胡子是我三弟傅青陽,正在為病人診治的是我二弟君蘭舟,還有那位剛剛不小心開口說話的啞巴是我妹妹,請問閣下是?」
慕容問天沒有回答他,反而呆住了。「硯心是你妹妹?」她不是獨生女嗎?
聽他直接叫默硯心的名字,獨孤笑愚當即明白妹妹跟這位肯定很熟,于是解釋道:「我們是燒香磕頭的異姓兄妹。」
「原來如此。」慕容問天恍然大悟。
「那麼請教閣下是?」獨孤笑愚再一次有禮的請教。
「慕容問天。」慕容問天趕緊抱拳回禮,再一瞥身邊的妻子,「拙荊。」往后看。「令弟正在診治的是我兒子慕容羽段,也是硯心的夫婿。」
夫婿?! 喀嗟一聲,獨孤笑愚的扇子跟下巴一起掉到地上去了,那副向來瀟灑又慵懶的笑容也扯歪了;君蘭舟正待下針的手僵在半空中,下不來了;傅青陽兩顆美麗的眸子猛然暴凸,差一點點就滾出來了。「你你你……你說什麼?」
他們怎麼了?
慕容問天困惑地暗忖。「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去年端午前,硯心就和羽段成親了,他們還有個兒子呢!」
成親?
兒子?
兒子?!
他們竟然連兒子都有了?!
獨孤笑愚的神情先是一片茫然,從而轉錯愕,再從錯愕轉吃驚,又從吃驚轉不悅,最后從不悅轉震怒,不,是狂怒。
「可惡,小硯,妳成親竟敢不通知為兄我,我殺了妳!」
換他殺很大了!
第五章
君蘭舟沒有食言,慕容羽段在半個時辰后就清醒過來了。不再是空洞的眼神,表情也不再茫然,雖然仍有些許怠倦之色,但他的精神很好,卻不被允許下床。
「沒問題了?」獨孤笑愚問。
「沒問題了。」君蘭舟回道。
「很好。」
一聽君蘭舟說沒問題了,獨孤笑愚馬上拖了一把凳子到床邊,打算要跟那個靠在床頭休息,一副「我很無辜」的樣子的家伙,好好來上一段「良性溝通」,等溝通完畢之后,再來決定要不要承認這家伙是他的妹夫。不料,他的嘴巴才打開一半,就有人來插隊了。右手梳子、左手玉釵,默硯心悄然來到床前,默默的把梳子和玉釵放到慕容羽段手上,默默的背對著他在床沿坐下。慕容羽段莞爾一笑,隨即開始為她一繒繒地解開糾結多時的發絲,再一繒繒地梳順好不容易才拆開的長發,動作十分溫柔細心而有耐性,由于默硯心的云發十分長而濃密,整整一個時辰之后,他才把那頭半個月未曾梳理過的秀發梳整好,而后熟練的為她挽上發髻、橫上玉釵。
「好了。」
默硯心默默的取回發梳,默默的將發梳放回梳妝抬,再默默的離房而去。
「蘭舟。」
「大哥?」
「我是不是趕路太累,眼睛有點花了,竟然看見小硯她……臉紅了?」
「你眼睛沒花,大哥,我也瞧見了,除非我也眼花了。」
「……青陽。」
「大哥?」
「外頭瞧瞧去,天是不是下紅雨了?」聞言,傅青陽真的跑出去看,再回來「報告」
。「大哥,外頭真的在下大雨,但不是紅色的。」
聽到這里,慕容羽段不覺再次莞爾,他發現妻子的磕頭兄弟們都很有趣,就跟妻子一樣,雖然妻子并不幽默,但是她很可愛。
「不是紅色的?」
「不是。」
「嗯嗯,這就怪了……」獨孤笑愚一本正經地撫著下巴沉吟,表示他是真的很納悶。
「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呀,大哥。」傅青陽咕噥。
「什麼事?」
「咱們什麼時候見過小硯挽髻了?」
「……沒見過。」獨孤笑愚瞇著眼瞥向慕容羽段,雖仍是一臉笑吟吟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是小硯要你幫她挽髻的?」
「起初,不是,」慕容羽段老實地道。「是我買了一支玉釵要送給硯心,但她不挽髻就用不上,所以我就主動替她挽髻好橫釵,她似乎很……呃,開心,之后,每日清晨總是我為她挽髻橫釵,一年下來也已習慣了。」
開心?他那個一年四季如冬的冰山妹妹也會開心?不過,她臉紅了,那不叫開心又該叫什麼?喝醉了?
獨孤笑愚垂眸思索片晌后,悄然對君蘭舟點了點頭,后者立刻自懷中取出一支玉瓶,倒出三粒火紅色的藥丸遞給慕容羽段。
「吃。」
慕容羽段原以為那是為了復原腦子而必須服用的藥丸,卻見獨孤笑愚和君蘭舟在他服下藥丸后也爬上床來,一前一后盤膝坐下,雙掌抵住他前后胸。
「闔眼,靜心,記住我的口訣……」
半個時辰后,獨孤笑愚和君蘭舟方才收掌下床,但見慕容羽段原先的怠倦已然消匿無蹤,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平凡的五官隱隱流轉著一股不尋常的湛然光采,彷佛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似的。
「這……這……」驚異于自己身上的丕變,慕容羽段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