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慕容公子怎麼說怎麼是!」
識時務者為俊杰,不是他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逃過眼前這一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接下來,大家比的是腦袋里的紋路。
所以,黑風寨主低頭了,暫時。
于是慕容羽段欣然接受他們的邀請,留下來過一宿,翌日再和他們一起討論要如何協助他們改邪歸正。
但是……
「嗯?」慕容羽段低頭看,妻子又在用她柔若無骨的纖指掐他了。
默硯心抬眸凝視他,片刻后,他皺眉。
「是嗎?」沉吟了一會兒,他輕嘆。「好吧,我們去看看!」
吹熄了夜燭,趁黑,兩人飛身離開客房,彷入無人之境地一一避過守衛,來到黑風寨主房外,伏身于窗前,靜聽。
「老大打算如何?」
「簡單,明天先下藥迷昏他們,然后,男的一刀殺了,女的由我來接收!」
「可是那女人的武功……」「笨蛋,不會趁她昏迷時,先廢了她的武功嗎?」
「老大果然英明!」
「是那窮酸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居然要我收山,哼哼哼,這麼好賺頭的沒本生意,一趟『生意』跑下來就是幾箱金銀珠寶,想搶多少女人就搶多少女人,心情不爽就順手摘幾個腦瓢子來玩玩,哪個愿意輕易放棄!」
「就是說嘛,大家都不愿意啊!」
「那當然,想留在這黑風寨里,唯一的條件就是,心腸得跟我一樣狠,不然就干不了『大事』 !」
「大家都唯老大馬首是瞻了!」
「好,好,這半年多來小子們也悶壞了,就等風聲一過,咱就帶小子們下山去好好『玩玩』吧!」
「順便『豐收』一下!」
「對,對,豐收,哈哈哈哈……」聽到這里,慕容羽段不禁深深嘆了口氣,旋即朝妻子使了一下眼色,雙雙飛身離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點他更加了解了。其實在他們前來黑風寨之前,便已先在黑風山左近探問過了,那黑風寨確然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劫匪,不但搶金搶銀搶女人,還要人命,即使如此,他還是希望能夠勸服他們改邪歸正。
殺人命畢竟是最下下之策。
然而此趟出遠門,臨行之際,爹爹曾告誡過他,倘若碰上堂弟向他求助,他千萬不能幫,因為幫了堂弟就等于害了別人。
同樣的道理,若是他幫錯了人,是不是也等于是害了別人呢?
「硯心。」
默硯心悄然舉眸望住他。
「也許我想幫他們的想法是錯的?」
默硯心頷首。
「那麼就按照大哥的交代,解決他們以回復黑風山左近百姓的安寧吧!」
婦人之仁也許能滿足他善良寬厚的本性,卻也可能是姑息養奸,連累無辜的做法。殺人命確實是最下下之策,但有時候,殺人命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翌日,近午時分,雙人單騎緩緩自黑風寨徐行而出,默硯心依舊沒有丁點兒表情,慕容羽段卻是一臉怪異。
「硯心。」
「……」
「殺人……實在不怎麼好受。」
「……」
「是嗎?妳也覺得殺人很無趣嗎?」
「……」
「那為什麼我看妳卻是殺得無比盡興,無比……咳咳,享受的樣子呢?」
「……」
「唉!」
誰讓他說出這麼混蛋的話,活該被掐!
為了和崆峒派爭奪金礦,千仞堂傾巢而出,反而全軍覆滅于蘇州太湖畔,從此自武林中除名。如今,慕容羽段帶著妻子來到辰州,為的就是處理那座金礦的問題,因為……
「幸好趕上了!」慕容羽段抬頭看眼前酒樓的招牌。
「大哥說的就是這家祥興酒樓吧?他們會在這里談判,就在今天……」
默硯心掐了他一下。
「我知道,時間到了,他們可能已經開始談判了,我們快上去吧,不然……」
倘若來不及,獨孤笑愚交代他完成的任務必然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枝節,問題就更難處理了。
不過,才剛面對「問題」,他就大吃一驚,因為……
「怎地會……這麼多人?大哥不是說只有崆峒派和岳山門嗎?」
酒樓另辟一間的雅室內,慕容羽段和默硯心分坐在一對樸實愍厚的中年莊稼夫妻兩旁,瞠眼驚訝地環視周圍二十幾三十個虎視耽耽的武林人物,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笑臉有冷臉、有倨傲有漠然,唯一的共通點是,他們全然不把那對惑厚樸實的中年夫妻看在眼里。
「敢問幾位是?」
「問我們?」一個一臉傲然的年輕人哼了哼。「你又是誰?」
「失禮,失禮,在下應該先自我介紹才是。」慕容羽段肅然抱拳致歉,「在下金陵慕容羽段,那位……」他瞥一下身旁的妻子。「是拙荊,此番是受沈從儉老丈所托,前來處理金礦問題的。」
話還沒聽完,在場所有的武林人物,不管是笑臉冷臉、倨傲漠然,全都刷的一下便抹了一臉烏溜溜的黑,還發亮,也有人不小心掉了茶杯,鏗鏘一聲碎了瓷杯,也破了膽子!
金陵慕容?!
啞修羅的夫婿!
等慕容羽段把話說完,現場偉大的武林英雄們,起碼有三分之一比泥鰍還滑溜地跑得不見人影了。
「那麼,請教各位是……」
剩下的三分之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有一半人悄悄往外蹺頭!他們寧愿做活的狗熊,也不想做死的英雄,另外一半則青著臉色猛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