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哭什麼?
離婚協議都擬好了,有什麼好哭的?
可洛之聞一扭頭,見到封頃竹嘴角的淤青,眼淚就止不住了。
他想,都青紫了,封頃竹得多疼啊?
封頃竹把洛之聞又抱緊了一些。
洛之聞猜對了,封家父子用的就是苦肉計,但封頃竹知道,父親那一拳是實實在在招呼過來的。
因為他承認了,結婚三年來,沒有照顧好洛之聞。
“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答應爺爺,怎麼答應洛家的嗎?”
封頃竹記不清了。
一葉障目。
他被過去的記憶所拖累,奔波在尋找愛人的路上,卻不知道愛人早已找到了他。
沒在乎過的時候,自是什麼都記不住。
所以父親那一拳,他該受著。
就算洛之聞也要打一拳,他也要受著。
可他的阿聞……
封頃竹把臉埋在了洛之聞的后頸邊,鼻尖貼著微涼的皮膚,聽見了驟然加速的心跳聲。
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阿聞的。
“我放你走。”封頃竹的聲音悶在洛之聞的頸窩里,沉沉的,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料,全傳到了他的身上。
他又要落淚了。
“明天我就去簽離婚協議書。”封頃竹箍在洛之聞腰間的手越發緊,“阿聞,你離開我會活得更快樂嗎?”
洛之聞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在封頃竹答應要簽字以后,就已經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了。
大喜又大悲。
像是聽了無稽之談,捧腹大笑時,眼淚奪眶而出。
連他對他的愛,都像是笑話。
封頃竹把洛之聞抱上了樓。
洛之聞只知道發呆,被脫了衣服都不知道,大概是深夜的時候回過來一點神,可惜太遲了。
早晨,他對著滿屋狼藉,一點一點黑了臉。
封頃竹在床的另一側熟睡,窗簾外透進來溫暖柔和的光。
他抬起腳,把封頃竹踹下了床,繼而倒吸一口涼氣,又栽回枕頭上躺著了。
封頃竹早在洛之聞起身時就醒了,為了讓洛之聞發泄掉心里的郁氣,順著他的腳勁兒下了床。
“阿聞。”封頃竹的手指鉆進被子,鉤住了洛之聞的手指。
他把手抽走,縮得更緊了。
“阿聞,起來吃點東西?”封頃竹貼過去,知道洛之聞沒勁兒鬧,觍著臉將他抱在懷里,“吃完了咱們去簽離婚協議書……”
現在的洛之聞聽見離婚協議就頭疼。
封頃竹挨了那麼一拳頭,就像忽然開了竅,把簽離婚協議當成一個期限,在到期以前可勁兒欺負人。偏偏洛之聞拿他沒辦法,只能裹著被子生悶氣。
洛之聞不動,封頃竹就把粥端到了臥室里。
粥是封頃竹按照洛之聞教的方法煮的,早在他睡醒前就設置了保溫,一直煨在鍋里,現在吃正好。
洛之聞餓了,板著臉坐起身,捧著碗喝了兩口,兇巴巴地抬起頭:“看什麼?”
封頃竹目不斜視,依舊望著他笑:“看你。”
“我臉上有疤,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了。”封頃竹伸出手,見洛之聞不躲,便把掌心貼了過去,“阿聞,你臉上沒有疤了。”
“你說什麼呢?”他咽下嘴里的粥,見封頃竹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臉上,福至心靈,“我臉上的紅痕褪了?”
“嗯。”
洛之聞捏著勺子的手一緊,內心深處竟然沒什麼波瀾。
沒就沒了吧。
都要離婚了,臉上的痕跡消失了又如何?
封頃竹見他沉默,又替他剝雞蛋。
“我等會兒聯系律師,你如果對離婚協議書有意見,現在還有機會改。”洛之聞冷眼瞧了半晌,“咱們爭取上午就把婚離了。”
“好。”封頃竹擦了擦手。
“你爸媽那里你自己解釋。”他嘴里塞著雞蛋,含含糊糊道,“挨打了也別給我看見。”
“至于我爸媽那里……我來解決。”
封頃竹:“你要瞞著?”
洛之聞:“不瞞著怎麼著?我媽喜歡一驚一乍,我怕嚇著她。”
封頃竹想說,要不就不離婚了吧。
可他看見洛之聞蹙起的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陪洛之聞吃完早飯,封頃竹去了公司一趟。
韓謙山早早候在辦公室里,聽說他倆還是要離婚,愁眉苦臉地和律師碎碎念。
律師有苦說不出,板著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見封頃竹來了,連忙走上前:“封先生,您提的要求,實在是……”
“就按照我說的改。”封頃竹抬起手,示意律師按照自己說的去做,“來不及了,盡快擬定一份離婚協議書給我。”
律師只能照做。
“阿聞的律師呢?”封頃竹又看向韓謙山。
韓謙山愣了愣,沒搞明白封頃竹在問誰。
“那個幫洛之聞辦離婚的律師。”
“啊……你們去澳洲之前,他來過公司,至于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封頃竹冷冷地瞥了韓謙山一眼,抿唇走進了辦公室。
韓謙山站在辦公室外,反復回味著封頃竹嘴里那個名字——“阿wen”。
封哥在叫誰?
繼而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在叫洛之聞。
“不會吧?”韓謙山渾身一個激靈,“封哥找了好多年的那個人,不會就是嫂子吧?!”
第22章 你能收留我嗎?
封頃竹不會和韓謙山解釋阿文和阿聞到底有什麼關系,他拿著新擬定的離婚協議書,在天黑前趕回了家。
開門的時候,封頃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