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頃竹皺起了眉。
陳家家大業大,金陵城里除了他們封家,無人敢惹,可就算封頃竹不姓封,也斷然不會放任阿文被人欺辱。
“倒是先生,此番和陳北斗結下惡果,日后要小心了。”阿文憂心忡忡地說,“若不是我,先生也不會……唉。”
“你不必為我擔心。”
“也是,先生姓封。”
“你不問我的名字?”
“看先生面相……該是封家的大爺吧?”阿文若有所思,托著下巴沉吟良久,“我聽說封家的二爺去了德國念書,三爺還小,那麼您只能是大爺了。”
封頃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指尖上,笑著點頭:“我是封頃竹。”
“敬亭山下百頃竹?”
“是了。”封頃竹意外地看了洛之聞一眼,“是這兩個字。”
“先生的名字好聽。”
“那就不必叫我先生。我見你年紀和我三弟差不多,倒不如叫我一聲哥。”
洛之聞猶豫著搖頭:“怕是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只是個稱呼而已。”封頃竹又去望車窗外的風景。
洛之聞沉默片刻,小聲喚道:“封哥。”
封頃竹將洛之聞送回家,見他爹娘也在,便沒有久留,第二日卻聽家里人來報,門前來了洛家的少爺。
阿文真的來封府了。
封頃竹連忙讓人將他帶進來,阿文還是一身青衫,手里拎著一包糕點,剛放下的油紙傘滴滴答答地落著雨。
“封哥。”阿文向他行禮,“這是我自己做的點心,您嘗嘗。”
要是阿文帶來的謝禮是黃白之物,封頃竹斷然不會收,可點心是他親手做的,封頃竹就沒有不嘗的道理了。
阿文手巧,話也少,封頃竹嘗點心時,他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手邊放著一沓子報紙。
===《何日君再來》 12===
封頃竹認出那是金陵城里常刊登風花雪月故事的小報,不由好笑:“你看這個?”
阿文面色微紅,點頭說是。
他原不想讓封頃竹瞧見這份報紙。
因為他也在報紙上刊登過幾篇連載,這份就有他寫的故事。
阿文來封府的路上順手買了一份,看見封頃竹時,才反應過來,這人大抵是瞧不上情情愛愛的故事。
畢竟封頃竹是摸槍的。
洛之聞在心里嘆息,他聽說封家的大爺原本也念書,只是平日里,身上的書卷氣被肅殺的戾氣化去大半,唯有笑時,才會變回讀書人的模樣。
他耳根一紅,忍不住去偷偷打量封頃竹,卻不料,封頃竹也在看他。
兩道目光一觸既離,阿文先慌了:“封、封哥。”
“點心很好吃。”封頃竹放下筷子,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尷尬,“阿文,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嗯。”
“阿文,雖然有些唐突,但我想問一問……你可曾婚配?”
第49章 你又不娶我
阿文張了張嘴,慌亂地移開視線:“不……不曾。”
他怕封頃竹張口就要提親,可怕中,又含著隱隱的期待。
那日阿文被陳北斗欺辱,已然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可封頃竹就那樣出現,開槍將他從地獄里帶了出來。
當時他就想,這輩子若是能和這麼一個人在一起……值了。
封頃竹問完,心里打鼓。
他上無父母,家里的事自己說了算,可婚配,是兩個人的事。
就算現在是新時候了,張口就來,似有不妥。
封頃竹暗暗后悔,見阿文擱在膝頭的雙手攥成了拳,更是難堪,輕咳著說:“我……我是幫我熟識的友人問問。
”
“什麼?!”阿文猛地仰起頭,大喜大悲之下,身子微微發抖,眼底的失落明明白白寫在那里。
封頃竹眉心一跳,意識到了什麼:“阿文……”
“原是這樣。”阿文卻打斷封頃竹的話,騰地起身,咬牙拜別,“多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只是婚姻大事還得與父母商量,我暫時也沒有成婚的打算,怕是要讓先生失望了。”
封頃竹懊悔至極:“阿文,其實我并不是那個意思。”
“我曉得,先生的友人非富即貴,先生撮合姻緣,自然是抬舉我。”阿文白著臉笑,“只可惜,我沒那個福分……時間不早了,我這就告辭。”
封頃竹阻攔不得,眼睜睜看著阿文離去。
往后的拜帖自然石沉大海,阿文一次也沒給過回應。
阿文不見封頃竹,差點被封頃竹崩了的陳北斗又動起歪心思。
陳北斗霸王硬上弓被封頃竹截了胡,正氣惱呢,現下聽說阿文連封家的人都不見了,樂得當天也下了拜帖。
哪知,還是個閉門羹。
陳北斗沒有封頃竹的好耐心,吃了閉門羹,大手一揮,派人去洛家,強行將阿文帶來飯店,當著一眾紈绔的面,說開春就要納阿文為自己的第不知道多少房小妾。
阿文面色鐵青,被陳北斗按在大腿上灌酒。
他手無寸鐵,家中老小又被這人拿捏手里,除了喝酒,別無他法。
可憐阿文還在念書的年紀,硬生生灌吐了兩回,最后一次被抬進盥洗室,吐到爬不起來,還被拽著往回拖。
參加酒會的封頃竹恰巧路過,原本以為盥洗室是尋常喝醉的公子哥兒,直到看見阿文露在盥洗室外的青灰色的衣角和細細的腳踝,心猛地一沉。
“你們在做什麼?”
陳北斗的人見了封頃竹,面色都難看起來:“封爺,這兒沒您的事。”
“怎麼,還不讓我管了?”封頃竹冷笑,使了個眼色,手下的人立刻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