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寧等的就是這時候,瞇起眼睛冷笑,“妖孽,爺就讓你開開眼!”
此妖果然暴怒,郁安寧抓住空檔,以退為進,借助它的沖擊力一個重拳鑿在小腹上,對方雙目凸出,含腰弓背,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猛烈抖動起
來,不消片刻,一條黑影從衣裳里躥了出來,在地面飛速盤桓幾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深不見底的洞穴。
那東西動作奇快,郁安寧來不及截停,只好守在洞口觀望,熟悉的腳步聲從霧氣中傳來。
一把清亮的嗓音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郁安寧直勾勾盯著洞口,“逮老鼠。”
沈曜似乎也遇到些情況,衣衫微有凌亂,走到近前道:“這種妖獸叫地惑,本身孱弱,以尸氣維生,能用亡者的記憶迷惑路人,引誘至其洞穴吸取精氣。”
郁安寧抬頭道:“是挺弱的,我只打了它一拳。”
沈曜的眼底劃過淡淡的笑意,他看了下周圍,“地惑可讀人心緒,亂人心神,若用仙術攻擊會令其散發大量霧氣,久而不散,將人困死。”
霧氣漸而消散,恢復了墳場的原貌,郁安寧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腳下碎碑隱約刻著“趙大寶立”,于是問道:“你家曾有個姓趙的管事嗎?”
“你看到趙伯?”沈曜望他一眼,“很早就過世了。”
郁安寧驚奇道:“還真有啊。”
沈曜看著他,“你對昆侖往事有興趣?”
“沒、沒有。”郁安寧含糊道,“為何這麼問?”
沈曜若有所思道:“路人誤入地惑霧氣,便可被其識破心思,而后還施彼身,所以……”他眸色一暗,“趙伯對你說了什麼?”
郁安寧撓頭:“……我醉了什麼也沒聽清楚。”
沈曜:“……總號稱千杯不醉的是誰?”
霧靄散盡,陽光字云層中透出,遍地生輝。
郁安寧忽然想起什麼,于是問:“不對啊師兄,你的拳腳不比我差,怎被拖延這麼久?”
“……一言難盡。”沈曜表情微變,扭頭便走。
“你莫不是受傷了?”郁安寧感覺不對勁,連忙跟上前,“誒,你脖子怎麼一塊塊的紅色,跟誰交手了,肉搏戰?”
沈曜越走越快,似乎并不打算回答,郁安寧也越跟越快,不想他身形驟停,不留神一頭撞上。
“唔,好痛……”郁安寧捂著發酸的鼻子,抬頭瞅沈曜。
沈曜垂眸,表情居然透出幸災樂禍的意味,指著前方說:“那里好像有東西。”
“哪里?”郁安寧半天找不到重點。
溫熱的指尖捏住下頜,將他的視線校正了方向,目光所及之處,點點銀色光芒時隱時現,霧靄散去后的地面,地惑藏身的孔洞隨處可見,只有那一處閃光。
兩人對視一下,似乎從對方眼底找到答案,郁安寧飛快跑到那里,伸臂一掏,將只毛茸茸的東西提了出來。
地惑頗似鼴鼠,兩只黑溜溜的眼睛怒目圓瞪,四只短腳奮力掙扎,樣子居然有點可愛。
郁安寧握著它的脊背,“這就是迷惑咱們的……妖獸?”
沈曜看見這東西,不知為何有些不大自然,修長手指把拴在它肥圓脖頸上的銀球取下打開,果然又是一幅山景圖,沈曜一看,不由蹙緊眉頭。
郁安寧問:“師兄認得此處?”
沈曜表情復雜地說:“這個地方恐怕……”
話沒說完,地惑發出吱吱嘎嘎的叫聲,抬頭見郁安寧與手上妖獸斗得正歡。
沈曜靜靜地問:“……把它帶回去吧,抓住妖獸,你的學年課業算完成了一半。
”
郁安寧一聽,卻遲疑了動作,手指在地惑腦殼上敲了敲,松手把它放了。
地惑脫離鉗制,黑豆似地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樣子有些畏懼。
郁安
寧手指戳著它濕潤的鼻子警告,“以后再不許傷人,知道嗎?,不然的話……哼哼!”
地惑仿似聽懂一般,輕輕點了點頭,化成一道黑影灌入地洞去了。
沈曜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這是為何?”
“師兄不是說過它們靠尸氣為生,”郁安寧聳肩,“憑它吸取的精氣,頂多讓人虛弱些,也死不了。”
沈曜挑了挑眉:“所以呢?”
郁安寧一臉理所當然,“把這麼弱的玩意兒捉回去,有損我的清譽。”
沈曜站起身,拂去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塵:“不存在的東西是無法損害的。”
郁安寧:“你這話啥意思?”
“容我想想。”沈曜居然促狹一笑,“字面上的意思。”
天氣放晴,雷云消失,便可以御劍飛行。
沈曜的領悟力令人驚嘆,許多修仙者人終生難悟的要領,他第二次便駕輕就熟,還能使出花樣。
不到半日的光景,兩人已回到昆侖城地界,郁安寧正在欣賞山巒起伏似的云朵,突然從云朵中忽然躥出個人來,把他嚇了一跳。
那人面相白凈,三十歲上下,一身昆侖校服,長風鼓袖、飄飄欲仙,御劍近前,躬身行禮道:“少主,您可回來了,您怎麼還御劍……”他看著飛劍上的郁安寧,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沈曜恢復往日的淡漠,平靜的語氣帶著疏離,“楊副使,父親有事何吩咐?”
那人斂去眉宇間的匆忙,“家主等您,有要事相商。”
沈曜面色冷峻,回頭一看郁安寧,眸底卻有暖意流動,“走。
”
對方也瞅了瞅郁安寧,似乎面露難色,沈曜飛快側身俯沖,瞬間將他落下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