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樹妖雖然利用了那個瘋子,也顯然知道被他發現了破綻,冷哼一聲,“你們已落于我手,知道又能如何?”
“其實……”沈曜語氣淡淡地說,“并非沒有破解之法。”
樹妖:“哦?”
樹冠的另一側,余悠游哀嚎:“大、大哥快點吧,我真撐不住了!”
“沒反應啊。”郁安寧肉眼可見的蒼老下去,聲音愈發嘶啞,“已經把靈氣過給他了,他家真有保命招嗎?”
余悠游哀叫:“我家都有他家憑什麼沒有!”
郁安寧:……這也要比?
余悠游:“我聽表哥再往下聊,非得把樹妖娶回家不可!和為貴、和為貴,你不是真死了吧!!!”
郁安寧腦海浮現出沈曜跟樹妖拜堂的情形,不禁打了個寒戰,忙湊近和為貴,他的雙目緊閉,面色慘白,嘴唇卻微微上揚著,像是沉浸在美夢之中。
郁安寧顧不得太多,一手卡住下頜,一手拍擊他白皙的面頰,湊在耳邊低吼:“醒醒啊,快醒醒!”
似乎感覺到痛意,和為貴蹙了蹙眉頭,表情變得復雜,仍舊不肯睜開眼睛。
郁安寧靈光一現,湊在他耳邊道:“妖獸來了,這回沒人救你,你跑不掉了!”
和為貴聽到“妖獸”二字,表情驟變,倏然睜開眼睛,層層疊疊的干尸躍入眼簾,夾雜著刺鼻的腐臭味,他面色鐵青地大吼一聲,出于本能地快速念出一段非常復雜的咒語,雙臂一揮,青紅火焰勢如破竹,躥入濃密的枝葉之中,迅速引燃了倒掛著的一具具干尸,從此火勢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樹妖驟然間驚叫起來,聲音高亢慘烈,整個樹身都以一種怪異的姿態扭曲搖晃著,然而枝葉間的尸體一個接一個的燒了起來,迅速向郁安寧所在的位置蔓延而去。
余悠游白發散亂地大叫,“哇哇哇,來啦,燒過來啦!”
“余悠游?”和為貴大驚失色,“你怎麼老成這樣,我實在做夢吧?”
“你也好不到哪去!”余悠游被觸到痛處,反唇相譏。
郁安寧猝然抬頭,“別吵,小心上面!”
兩人不約而同往上看,火苗已經燎到衣服,都嚇得立刻閉上了嘴。
郁安寧見勢不妙,使勁全身氣力挺住腰桿,居然一下
子扯斷纏在腿上的樹藤,危急中一手攜住一位“老人家”,猛力一拉,三個人嘰里咕嚕落進淤泥之中。
樹妖的高亢慘叫混雜著無數亡靈厲厲哀嚎,充斥在幽暗山谷中,無比凄厲。
火光照亮沈曜寒霜滿布的面容,他仰望著接連燃起的干尸,在烈火中掙扎的樹妖,喃喃地說了一句,“急功近利,自食其果。”
籠罩在火焰里的樹妖臉色焦黑,面目全非,早已失去了妖嬈的身姿,聽到這一句,仿佛正戳在心口上,一下子出現了回光返照之相,整個樹冠呼啦啦地松動起來,周邊雜亂的聲音全部匯聚到一起,變成撼天動地的嚎叫:“沈曜,你騙我,便是拼下百年妖法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股股濃烈黑煙從枝葉間升騰出來,凝合成一張猙獰的黑色面容,張開大口向沈曜撲將而去。
一道黑影倏然閃現,幾乎把沈曜撲倒在地,混亂中,郁安寧目眥欲裂地向他吼:“還不快閃?!”話沒說完,只覺后背寒風刺骨,就好像瞬間被鬼爪死死按住,直接塞進寒冰中一般。
沈曜眉峰一凜,雙臂緩緩抬起,從未有過的冷厲自眼底迸射……
郁安寧很想知道后來發生了什麼,無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星空湛藍、深邃無邊,世元仙君躺在桃花樹下觀賞璀璨星河,翹著二郎腿哼小曲,鳳蝶螢蟲棲落枝頭,久久不肯離去。
一陣急促夜雨,激起熒光閃閃,仙君扯下一片芭蕉葉頂在頭上,卻發現雨滴并未落下。抬頭一看,半空已被長翅遮擋得嚴嚴實實。
“是你啊。”他哈哈笑道,自打救下這只雀,兩人便成了朋友。
靈雀俯首在他懷里一頂,紫眸清亮無比。
仙君微笑的樣子甚是好看,“又在哪里發現了好酒,快帶我去。”
靈雀矮身,世元會意躍在背上,靈雀雙翅一振,直入云霄,穿過雨云,豁然開朗。
仙君摟住它的脖頸,湊在耳畔溫聲道:“只有你懂我。”
靈雀僵了僵,驀地抖了抖,直直俯沖下去,世元驚呼一聲,兩個開心得不得了。
青山綠水、瀑布流瀉,大荒中難得的好去處。
世元仙君滿漢驚喜,寬袖一甩,坐在山石之上,“酒在哪里,快端上來。”
修長身影驀地落入眼簾,玄衣紫眸、長身玉立,清朗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暖意,“這里。”
世元由驚轉喜,緩緩起身,“你是……”
男子單手托著酒壇,定定看著他,“在下封擎,仙君別來無恙?”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郁安寧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夢,這回難得沒有床笫之事,反而是自己貌似饑渴地尋人,從江南小鎮找到孤煙大漠,從雪域高原找到浩渺煙波,最終只見到對方遠遠一襲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沈曜。
“公子,公子?”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你醒了?”
郁安寧緩緩睜開眼睛,目之所及是位身著青衣的少年,他端著托盤,快步走到床前,面帶驚喜道:“少主說得真準,你果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