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封擎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教你做的。”
安寧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瞅著他,“小妖魔看了五年,真沒有中意的?”
“當然有。”封擎眸色微暗,嘴角上揚。
“是嗎?”安寧長睫低垂,眼前景物飛快旋轉,不消片刻落在一個柔軟的所在。
溫熱繾綣的吻落在唇上,封擎壓低的聲音磁性慵懶,“這床便是為他準備的。”
“安寧,安寧,醒了嗎?”耳畔響起熟悉的呼喚。
郁安寧慢慢睜開眼睛,沈曜的臉逐漸清晰起來,他擦去臉頰殘留的口水痕跡,感覺到身處微有搖晃的空間里。
馬蹄“得得”傳入耳中,沈曜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高熱退了。”
郁安寧撐起身子,看見窗外的景色正飛快向后移動。
沈曜眉宇間帶著關切,“現在感覺如何?”
郁安寧認真感覺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就好。”沈曜仿佛松了口氣,“方才做了什麼美夢,你一直在笑。”
面對沈曜,郁安寧忽覺臉頰一燙,有些含糊其辭,“師、師兄,咱們是去哪里呀?”
沈曜饒有深意地望他片刻,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不滅天。”
郁安寧直起身子,面露驚訝, “這麼快?”
沈曜面色微沉,一字一句地問:“鎖妖塔里的事,還記得多少?”
郁安寧思索片刻,突然間悶哼出聲,緊蹙眉頭弓下身子。
“哪里不舒服?”沈曜挪動身體坐到旁側,狹小的車廂里,半臥在他腿上是最能緩解疼痛的姿勢。
帶著涼意的手心覆在后背,驅走些許小腹內難忍的滾燙。
郁安寧額頭滲出豆大汗珠,整張臉埋在他胸前,狠狠咬著牙關。
沈曜仿佛能看破一切,手掌下移貼住他的小腹,“這里?”
絲絲縷縷的涼意從他掌心沁入皮膚,郁安寧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
沈曜另一手托著他的肩膀,將整個人攏在臂彎,俯身湊近耳畔,壓低的聲音帶著磁性,語氣帶著幾分暖意,“精魂離體太久的緣故,小憩一會兒。”
“嗯。”郁安寧扭過頭去,沈曜掌心貼著的地方很舒服,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青草味道,怎麼耳尖也跟著發燙起來,于人家懷中蹭了蹭,悶悶地說了一句:“……睡不著。”
他把他向上托了托,沉吟片刻道:“睡不著……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一路,差不多是郁安寧生命中最溫暖的記憶,在聚仙鎮跟他斗了三年,從沒想到兩人會有如此際遇。
沈曜似兄似父,也似那位不靠譜的舅舅,可一細想,又全都不像,他忽然想永遠躲在沈曜懷抱里,馬兒每跑一步他心里暗暗不舍,恨不能永遠不會到達。
沈曜兩整件事化成一個故事,向他娓娓道來。事情并沒有太多新意,不過是廣為傳唱、動人心弦的仙妖之戀,被欲壑難填的人心演繹出另外一副丑陋的面容。
男人為了得道升仙,剖開妻子取出妖靈,以此為餌誘使其他妖靈進入法陣,物競天擇、同類相殘,最后勝出的即為妖蠱,化靈入體,可漲數百年道行,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碰上妻妹復仇,還
有三個尋人的,陣毀人亡,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郁安寧又想起司徒楓對瑛姑的所作所為,只氣得牙癢癢,從頭到尾都以“王八蛋”代稱,對不能親手碎尸萬段表示遺憾。
郁安寧望著窗外,“我只記得入畫托付咱們救她姐姐,后來發生的事便一片空白。
”
沈曜若有所思道:“她姐姐本來是在昆侖。”
郁安寧腦海中一閃,“誒?莫不是那個開學禮上鐵籠子里的……”想起那天場景,他忽然哽住,心里很不是滋味,若非丟失妖靈,恐怕不能輕易被人困住。
沈曜點了點頭,眉心微蹙,“昆侖傳書來報,不滅天使者已經把她帶走了,以他們對妖類的手段,此行多半兇多吉少。”
“那我們……”郁安寧幾乎從他懷中彈了起來。
沈曜沒想到他突然動作,下意識收緊手臂,將人穩住。結果一來二去穩住的時候,郁安寧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跨坐在他腿上,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外頭車夫冷不丁高亢一聲,“前面有大坎兒,都坐穩了啊!”
“糟糕!”郁安寧暗叫。
霎時間已飛到半空中,某個部位不受控地頂向前方……
沈曜的唇沁涼柔軟,他的小腹可真硬啊!
沈曜及時扶住他的后頸,“無事吧?”
“沒事沒事。”郁安寧動若脫兔,縮進距離最遠的角落,目光無處安放,雖然之前也和沈曜近距離接觸過,可這會他是真真切切地……
“肚子呢?”他問。
“沒事了。”郁安寧低頭,視線掃過雙腿,直直腰桿,順便調整了一下姿勢,肚子真的不疼了。
沈曜穩穩坐在對面,容色清冷如故,沒有絲毫破綻,郁安寧總有種他在笑的錯覺。
二人眉眼間的官司“打”了整個后半程,沈曜掀開車簾,絲絲冷風倒灌進來,廣袤無垠的平原上,一邊長河落日,一邊朗月星辰。
沈曜望著前方,清冷的聲音說:“快到了。”
郁安寧也跟著探出頭,遮目遠望,日月交輝的中央,一方高地華燈璀璨,便是傳說中掌管六界“不滅天”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