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沈曜痛苦中帶著兩分促狹的聲音道:“別搖,好痛。”
“師兄……”郁安寧幾乎急火攻心,“你嚇死我了。”
身上驀地一輕,沈曜平躺于旁側,發出紙張展開的響聲,“好在藍翎備了藥,恢復功力須六個時辰。”
郁安寧:“你早知道?”
“有備無患。”他的聲音低沉中不乏清朗,像是自家酒館門前的山泉,聽得人心尖癢癢的,“這段時間,拜托你了。”
“師兄?”郁安寧稍稍側身,想要靠近,黑暗中卻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藥效還真快……”郁安寧心想,摸索到他的手,緊緊握住。
四圍陷入無盡黑暗,膝蓋輕輕向上一頂很快觸及堅硬,
郁安寧越來越覺得像是躺在一口棺材里,只要身旁的呼吸在,他便是心安的,思緒再次飛舞起來,忽想起方才那撥人,又暗自腹誹,“不知是哪家掌門,知道的話必定臭揍一頓。”
他把沈曜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著他的呼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封擎,到了嗎?”
“沒有。”
“怎麼還沒到?”安寧側耳傾聽,四圍只有呼嘯的風聲。
封擎握著他的手在耳畔低喃,“很快的,不要睜開眼睛哦,乖~”
這個字仿佛一顆火種,點燃全身最敏感的神經。
安寧想起自他出現在凌絕宮的那天,之后每一夜,激情纏綿、如夢似幻,真是可憐了他的老腰,早知道如此,還不如……
“你若再出現得晚些……”不知是否讀懂了他的心思,封擎湊近他,也剛好說起這個話題,
安寧燦然一笑,“如何?”
“怕是過幾天才能下床……”封擎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到了。”
似有水聲傳來,安寧慢慢地張開雙眸,看到景象的一瞬,忽然把眼睛睜得老大,縱使見慣了大荒盛景,也被這一幕攫住所有注意。
洞頂突出的嶙峋怪石上,五顏六色的光點星羅棋布,灼灼閃爍。
暗色巨流奔涌向前,點點藍色幽光在水底川流不息,浮泛涌動。
放眼望去,宛若置身璀璨銀河,美不勝收。
安寧如孩童般驚艷與沉醉,封擎眼底全是欣慰和寵溺。
將他攬入懷中,聲音含著說不盡的溫柔,“魔界沒有日光,怕你寂寞,只得找尋一片星空予你……”
不知過了多久,郁安寧被外面再次響起的嘈雜腳步聲驚醒。
“掌門,大半夜的又把咱們叫回來,您到底想起什麼來啦?”有人忍著呵欠小聲提問,
“就問你們想不想快點回家?”
“當然想啊,您有辦法?”群眾們的聲音立刻振奮起來。
“瞅你們一個一個的樣兒,還不得我自己想?”掌門無奈道,
“掌門快點吩咐,咱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了得了,少他娘扯淡,突然想起來有個地方沒找。”
郁安寧聽聞,一顆心
瞬間提到嗓子眼兒,握著沈曜的手心都濕漉漉的。
“沒有吧掌門,咱們可找遍了啊。”
“哼,靠你們這些蠢腦子一輩子都回不去!”
“您快說是哪兒,咱們速戰速決!”
聲音戛然而止,腳步聲卻是愈發靠近,掌門徑直走向正殿,站在年久失修、零落破敗的佛像前,神秘兮兮地向大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向下指了指供鋪在供桌上襤褸的臺布。
“……掌門您過于疲憊了吧?”
“對啊,咱們都看過了,那里是實心兒的。”
“蠢貨!”掌門怒喝一聲,大力掀開臺布,一腳踹開單薄的木質擋板,涼風伴著灰塵猛地灌入,嗆得眾人吭吭咔咔,紛紛咳嗽起來。
“哇,沒想到是空的?”一個仙徒驚嘆著向里頭望去,黑洞洞的啥也看不清,身后驀地一亮,掌門已經端來了燭臺。
郁安寧眼前一閃,同時看到一縷光線從遠處射來,映在沈曜俊朗的面容之上。
他的睡顏純真安詳,沒了平日的冷峻,卻平添幾分孩子氣,看上去十分可愛。
可現在不是欣賞美顏的時候,貌似他們要爬進來一探究竟了。
亮光閃了幾閃,木板被壓得咯咯吱吱,有人說道:“掌門,這里是空的,啥也沒有!”
“真的?”掌門懷疑的聲音傳來,“你再好好看看?”
“真的啥也沒有。”
“你出來。”掌門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準備擼起袖子大干一場,親自提著燭臺爬到神臺下頭,發現果然是空的,手指無意敲擊地板,神色忽然一緊,緊接而來的便是心頭狂喜,他的下屬們還不知道,袁玨已經下令,找到沈曜之人便可接管昆侖,昆侖是六界第二大派,掌門人很可能便是下一任不滅天首座,前程似錦,未來可期!
他細細敲擊著,尋找著每一處空洞。
郁安寧后背驀地繃緊,立刻擺出攻擊姿態,只見一根手指摳進頭頂木板的縫隙之中。
===第40章 識破===
掌門興奮得動作有些顫抖,沒發覺外面忽然安靜,仍然吩咐道:“再拿盞燈來。”半晌沒人回應。
“嘿~這些人……”掌門沒辦法,只好吭哧吭哧爬出來,迎面一襲流光水滑的錦袍后面還有五彩斑斕的長拖尾,所有人恭敬地立在一旁,無人敢出聲。
掌門目光一路向上,待看清來人,立刻綻放燦爛笑容,“藍右使?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
藍翎勾了勾唇角,俯視道:“還不是彭掌門這股人來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