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安寧扭頭,只見一堆破布移動過來。
“……”
沈曜:“老伯有事?”
一雙眼睛從布條后露了出來,沙啞的聲音道:“老朽向來不喜欠情,聽聞兩位是在找人,可有結果?”
沈曜道:“聽聞已經過世二十余年。”
“非也、非也。”老者朗聲笑道,“道聽途說豈可輕信?”
郁安寧:這里才算道聽途說吧?
“莫非老伯知道線索?”沈曜問,
老者道:“老朽方才與街上同僚商討此事,二十年前,有人見過一位裙裾繡著歸雁的姑娘赤腳往念慈山而去。”
郁安寧一驚,“師兄,大嬸說過她女兒的裙子……”
沈耀卻打斷了他,繼續問:“念慈山?”
“喏~”老者抬手向后指指霧靄中高聳入云的一座巍峨雪山,“就是那里,據說有人在那里被神仙救下,所以取了這種名字,可城里人都知道,但凡上去就沒人下得來,所以還有另外一個叫法——鬼峰。”
“這也差得太遠了。”郁安寧遮目望著那邊道,“您確定……”
“行了。”老者撲了撲破爛流丟的“袍子”,“老朽言盡于此,兩位好自為之。”
沈曜朝他拱了拱手,“多謝。”轉身欲走。
郁安寧拉住他袖子,“師兄,他說了跟沒說一樣,咱們怎麼找啊?”
“哦,對了。”沈曜忽然想起什麼,對老者道:“受人所托,給您帶個話兒。”
“給我帶話?”老者眼底驚訝轉瞬即逝,“老朽行乞之人……”
不等他反應,沈曜已湊在耳邊說了幾句,郁安寧只聽見“柳大嬸”三個字,便見他微微紅了眼圈,憤然退后十來步,語氣頗為激動,“老朽不知你是何意,告辭不送!”
“走吧。”沈曜望向郁安寧。
郁安寧被他們搞得一頭霧水,追在后面問,“就這麼走了?”
沈曜聳聳肩,云淡風輕地說:“不然呢?”
郁安寧一路小跑,“走這麼快,到底去哪兒?”
前人卻忽然頓住,一轉身被他撞進懷里。
郁安寧捂著酸痛的鼻子抬起頭,兩片薄唇緩緩湊近耳畔,“先去找家客棧,可以沐浴的那種。”
郁安寧耳朵一下子紅了。
“兩位等一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地說:“阿公讓我告訴你們,須正午時分陽氣最盛時才可上山,若被那個看見便是有去無回。”
郁安寧:“‘那個’是‘哪個’?”
“阿公說,那個叫‘鯤之眼’。”
===第42章 夜宿===
沒有打探消息的任務,沈曜果然找到北冥最為豪奢的客棧,坐落在一座雪峰的頂端,全城街景一覽無余,群山連綿美不勝收。
剛才的事兒郁安寧有點想不通,一直追著沈曜問:“師兄啊,你到底對老大爺耳語什麼?”
沈曜仿佛很享受被他像小狗追著的感覺,每每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本打算詐他一下,沒想到……”
郁安寧撅著嘴,“你說在柳大嬸家看到一樣東西,到底是何物,我為啥沒有發覺?”
沈曜揉揉他的頭,“因為你還小。”
“客官,到了。”掌柜親自將兩人帶到門前,畢恭畢敬地說:“小店最好的客房,請兩位安寢,小的告退。”
“只有這間?”郁安寧問,房間布置雖是考究,顯然只有一張床榻。
“呃……”掌柜下意識看看沈曜。
“哦,沒空房了是吧?”郁安寧挺善解人意。
“對對對。”掌柜道,“小店房間向來緊張。”
話音未落,樓下驀地傳來一嗓子,“快過節了外頭客少,上頭都空著呢,您隨便挑!”
掌柜:……
郁安寧:……
沈曜:“就這樣,你去忙吧。
”
掌柜如蒙大赦,飛也似地走了,沈曜面不改色,像轟雞仔般將郁安寧弄進房間。
一進門,郁安寧就被眼前壯美的雪山震撼了,推開窗子探出頭去,雪擁高山直聳入云,仿佛仙女的裙擺,既裊娜又圣潔。
郁安寧還在感嘆,溫熱氣息撲向耳畔,“看到了嗎?”
郁安寧心尖一顫,扭頭看見近在咫尺的薄唇,“看、看到什麼?”
臉被涼涼的指尖端著扭了過去,他將他攏在臂彎,抬手指向半山腰的一處,“那里,有煙。”
“哪里?”郁安寧窮盡視力瞅了半天,還是沒有捕捉到。
“現在又不見了。”他緩緩地放開了禁錮,只余淡淡的青草香氣。
郁安寧:……
沈曜長身倚在窗邊,黑眸似有星辰閃爍,“給你個任務,看著那煙何時會再次出現。”
“哦哦,得令!”難得領到他的指示,郁安寧調皮地接受,兩只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看著遠方,又時不時地拿余光瞟向旁邊的師兄,表情很是滑稽。
沈曜無奈笑笑,自袖中拿出一個紙包,將里面細白的粉末沖進茶碗之中,仰頭喝了。
“師兄傷勢到底如何?”郁安寧不免有些擔心,自打出了明心城,他每天都會服藥。
那藥末似乎非常苦澀,沈曜清冷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擺擺手,“沒事。”
“真的?”郁安寧想從他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
沈曜垂下眼簾,與他視線對撞,挑眉道:“好不好,今晚試試不就知道了?”
看著他的眼神,郁安寧雙頰微燙,沉默片刻嘆氣道:“總覺得師兄在調戲我,可是沒有證據……”
沈曜拍拍他的肩膀,“接著看,任務完成咱們就可以上山了。
”
接連奔波十來天,這是第一個安穩的夜晚。
郁安寧卻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半坐起身子,呆呆地望著盤坐在床榻一隅的沈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