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白走到他面前:“我問你,你爹臨走真沒拿出過《墮天錄》?”
郁安寧蹙眉搖頭,“他沒交給我啥東西。”
“就他總愛把玩的那個球,”江希白問,“金光閃閃的那種?”
“球倒是真有一個。”郁安寧愣了愣,回想道:“似乎被我捏碎了啊……”
江希白仰天長嘯,“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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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處在天界中心,是無極六界中靈氣最豐沛的地方,唯一的缺點,就是雨季太長。
從上個月中開始,輕則小雨淅瀝,重則大雨滂沱,看到陽光的日子屈指可數。
不滅天在明心城最高處,層層黑云壓著重重宮檐,時而雷電交加、銀光縱橫,更添幾分壓抑和沉郁。
袁玨料定郁安寧必會來救沈曜,他是被袁瑛奪舍的魔頭,袁玨一直堅信自己與袁瑛必有一戰。
三百年前,袁瑛公然挑釁先賢的權威,破壞滅妖行動,自稱功法突破、逆轉時空,是無極六界的初創者,簡直無/恥至極。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一同修煉,本都是資質上佳,自己卻總是被袁瑛壓過一頭,成為師尊關門弟子,是他修煉的目標,那次明明是自己獲勝,師尊竟選擇了袁瑛,還贊他有悲憫之心,可遲了就是遲了,不管因為救人還是別的。
后來發生的一切,證明師尊的確看錯了人,功法好又能怎麼樣,他居然墮入魔道,成了仙門公敵!
袁玨獨自走在通往明心殿的正道上,腳下螭龍浮雕仿似飛出云端。
天空濃云密布,即將又有大雨傾盆。
城門處,高階仙徒和士兵輪番值守、嚴陣以待,城中布置的鎖妖陣猶如蛛網一般,帶妖氣的蚊子飛進來都得燒成灰燼。
“噗嘶~噗嘶~”
“……”
“噗嘶~噗嘶~”
“不是吧,你又要去?”
城門一角,兩個守兵私下傳信兒。
“嘿嘿,今兒喝水有點多。”
“莫非你那話有毛病?”
“呸呸呸,若不是上頭嚴令雙人行動,我才懶得理你。”
“得、得,趕緊的吧,速去速回。”
“聽說最近又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風聲這麼緊,少說兩句,萬一被人聽了去……”守兵邊走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咱平頭百姓,做好分內的事。”眼瞅著他進了茅廁,催促道:“動作麻利點兒,隊長又該罵人了!”
方站了片刻,額頭驀地一涼,碩大雨點啪嘰啪嘰的砸在面頰。
“喂喂,你快點啊!”士兵探身往茅廁里瞧,目光順墻下移陡然發現同伴已經躺倒在旮旯里,心臟頓時漏跳半拍。
“噓……”耳畔吹過一陣涼氣,嚇得他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這身板甲所有守衛一樣嗎
?”那人聲音低沉,帶著些許魔魅的味道。
聽隊長說過,此時無端闖進必定非妖即魔,他是踩了什麼狗屎運,中這麼大獎?兵士欲哭無淚,腦袋空白,僵硬地點了點頭,后頸突然一麻,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兩個黑影鬼鬼祟祟把人拖進角落,開始剝兵士身上盔甲。
郁安寧嫌棄道:“你穿這件啊,拿尿勒暈別人,虧你想得出來!”
“越來越不尊敬長輩!”江希白動作竟然十分麻利,看著不像第一次干這種事,“剛才又沒下雨,你還催催催,只能用他自己的啦!”
郁安寧將盔甲一件件套在自己身上,“不是打不過嗎,來也了拖后腿。”
“熊孩子!”江希白被他氣得半死,發狠道:“好心當成驢肝肺,真該讓你倆死一塊兒!”
不消片刻,二人一身板甲穿戴整齊,站在那里還挺像回事兒。
郁安寧在頭盔里面問:“然后呢,怎麼辦?”
江希白沉吟道:“守門兵士兩人一組出行,行蹤必已告知隊長,時間太久會被懷疑,咱們先回去。”
“被人認出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不會,”江希白很有把握地說,“為了增加防衛,這些人都是調集各城湊起來的,彼此沒有那麼熟悉。”
郁安寧:“舅舅好像很了解啊,之前來過?”
江希白:“哈哈,閑著沒事干,在這兒住了幾天。”
郁安寧:“……把我扔家里,自己倒玩得挺開心。”
一路上,處處都是符咒和法陣,有妖進來怕是全城作響。
郁安寧看得有些心驚,更加擔憂封擎的處境,腦海中一閃蹦出個念頭,于是問:“舅舅,你不是妖嗎,為何沒有觸動法陣?”
話音未落,他已感受到江希白自頭盔后面發射出的鄙夷,“神獸簡稱神,你懂嗎?這種低級陣法是用提防你的,袁玨一直認為你被奪了舍,袁瑛墮入魔道,必生妖魔之氣,卻想不到……嘿嘿!”
“你笑得好詭異。”郁安寧道,“‘嘿嘿’是啥子意思?”
“安靜,有人過來。”江希白忽然擺手。
一個人影遠遠出現在雨幕之中,兩人下意識停下腳步,江希白身后的雨絲微微地扭曲起來。
對方在距離五六尺的地方停下,揚聲道:“上個茅廁去那麼久,還能指望你們作甚?”
兩人不便說話,一個勁兒點頭哈腰。
對方很瞧不上他倆,語氣十分不耐,“剛接到命令,去東島幫個忙,不用回城門了。”似乎不愿久留,說完之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算他運氣!”江希白冷哼,勾勾手指,已經于他頭頂變成繩圈兒的雨絲迅速恢復原狀。
郁安寧道:“東島?”這名字十分耳熟,前些天藍翎同沈曜在門外談話好像說起過,他極力在腦海中搜索相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