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了幾分鐘,徐升走出來了。
徐升和趙小姐見面,穿得很是挺括,步子有些快,看見湯執站在柱子旁,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說不清為什麼,湯執感到了一陣輕微又難以形容的難受。所以在徐升開口罵他之前,他提前解釋:“我搭司機車來的。他要去停車,所以我送過來。”
“沒別的意思。”他加了一句。
看徐升不說話,湯執想把袋子給徐升就走,伸手遞過去,徐升卻沒接:“我的意思是讓他放在車里。”
湯執怔了怔,“哦”了一聲,又說,“這樣啊,那我把它重新放回去好了。”
他轉身要走,徐升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去。
這次湯執沒撞到徐升身上,只是徐升把他拉得太近了,近到湯執覺得沒有必要。
“湯執。”徐升叫他名字,湯執抬頭看他。
過了一小會兒,徐升好像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湯執想走了,所以問徐升:“徐總,我可以走了嗎?”
徐升好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還是抓著他的手臂,仿佛跟自己斗爭了很久,才免為其難似的對湯執說:“別跟我擺這張臉。”
湯執看著徐升,想知道自己擺什麼臉了,徐升又不說。
他還是很驕傲地看著湯執,可能是太暗了,徐升的眼神有一種怪異的、令人不安的溫柔。
餐廳門口的燈從徐升背后照過來,湯執被籠罩在他的影子里。
“好了,”徐升勉強地,抬起手,既不溫柔也不粗暴地捏了一下湯執的下巴,說得很快很輕,“我也會帶你來。”
第37章
湯執走出餐廳,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的身體很酸,眼睛也痛,不過不像第一次上床的次日那麼難過了。
湯執突然有點高興,因為他發覺至少自己的身體很識趣,適應能力可以運氣持平。
湯執站在馬路邊,吹了一會兒風,終于記起自己要打車。走到公交牌邊,準備叫車時,他忽然注意到站臺大廣告板上的海洋館廣告。
魚類和企鵝,貝類和水母。
去年一整年,湯執都在期待這間海洋館開門營業,但到了年底,徐可渝開始糾纏他,他被迫搬到通江,因此一直沒去成。
現在看到廣告,湯執方才知道,原來海洋館開門已經幾個月了。
廣告上寫“南極主題特展,為期一月,精美周邊限時折扣,還有滿額大獎,等你來抽”。
湯執完全被吸引住了,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才下午一點半,在海洋館待兩個小時再去醫院,時間也很寬裕。
這麼想著,湯執把手機放好了,離開了車站,覺得自己像在做賊一樣,按照路牌指示,在風里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了海洋館的入口。
這天是工作日,從白色建筑外面看,入館的人不是很多。湯執走進去,發現游客并不少,上方地電子顯示屏上說,現在購票的客人,大約可在四十分鐘后入館。
湯覺得可以接受,就走到自動售貨機買門票。
門票分快速票和普通票,快速票的價格是普通門票的三倍,湯執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買了普通的那種。他一直很難心安理得地過比較奢侈的生活。
湯執拿了票,去普票入口處排隊。
隊列蜿蜿蜒蜒,但一直在動,因為海洋館對館內人數有限制,有人從出口出去,就有人能從入口進去。
湯執站在長隊中,隨著人群緩緩往前挪動,因為很無聊,所以低下頭,一邊看靜音的萌寵視頻,一邊忍不住想了想站在餐廳外的很高的徐升。
湯執既覺得徐升自大得要命,也很希望徐升一直這樣下去。因為徐升讓湯執的輕松變得簡單了。
湯執想起在溪城最后一個夜晚,然后又想,其實他真的很想要徐升的好意和沉默。
他從來沒有沒有在其他人那里得到過。
在不固定又很短的時間里獲得的、距離很近的溫暖,哪怕最后還是要上床,湯執也覺得可以忍受。
徐升有時候會使他感到安全。
或許可以比作一間臨時的避難所,一扇可以上鎖的、其他人都沒有鑰匙的房門,一個能夠讓他藏身的、每個人經過都會忽略、不會打開的柜子。
和喜歡和愛沒有太大關系,也根本不需要徐升帶他去什麼餐廳吃飯,但很珍貴。
湯執在人群里,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又把手放下了。
隊列一直在往前,湯執的手機電量不多了,他就放好了,無聊地看著安在墻上的屏幕里的海洋館宣傳片,看很多小魚在珊瑚礁里穿梭。
看了很多遍之后,湯執不想看了,盯著快速通道的入口發呆。
過了一小會兒,他突然看見了徐升,還有趙韶。
他們從快速通道的入口走進去。
兩人沒有牽手,距離也并不近,徐升跟在趙韶身后,趙韶舉著手機到處拍。
她笑得很高興,露出很白的牙齒,從唇角的弧度到眼神,都好像洋溢著理直氣壯的幸福。
快速通道沒有別人,他們很快就消失在入口走道里。
湯執感到局促不安和迷惘,不想在海洋館碰到徐升,所以也有點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