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那個表情……”他一哂, 惡人先告狀, 反過來打趣道, “胡思亂想什麼呢?”
葉辭用玻璃珠般清透的眼睛瞧瞧他,竟不辯解,只紅著臉。
因為他確實胡思亂想了。
寧可不吭聲,默認了,暴露了腦中的黃色廢料被霍叔叔調侃,也不想對戀人撒謊。
“想什麼了,寶寶?”霍聽瀾作好奇狀,好像他才是那個純情大男孩,“說說。”
驀地,葉辭升騰起一種被肉食動物盯上的危險直覺——不撕塊肉祭一祭那口森白的牙,自己今晚絕對跑不脫。
——想什麼了?
他以為要像真結婚的人那樣和霍叔叔鉆進一個被窩里睡覺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模糊地想了下別的事情……
但這些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能撕給那頭猛獸的肉只剩下一塊了。
他嗓子發緊,強行跳過問題,妥協了:“那就,就加條被子吧……”
主臥,一雙枕頭兩條被子并排擺了起來,空間寬敞依舊。
霍聽瀾去洗澡了,葉辭做賊般鉆進自己被窩,睡姿克制,空調被蓋得溜嚴,一路扯到鼻尖。
他在被沿的遮掩下偷偷摸嘴。
熱痛感已褪去,真沒破皮兒。
忽然,浴室水聲停了。
葉辭觸電般縮回手,閉眼裝睡。
以他的性子,在現在的情形下能大大咧咧地睡過去多少顯得假,他知道,但他盼著霍聽瀾能一如既往地有風度,看破不說破。
浴室門開了。
海鹽混融著柏木,男士沐浴露的氣息緩緩迫近。
身側沉了沉,有什麼遮住了光,接著,霍聽瀾用氣聲低低喚他:“寶寶,睡著了?”
葉辭紋絲不動,連睫毛都不顫。
裝得挺像。
霍聽瀾的唇角淺淺挑起,沒說破,也不關燈,挨著葉辭躺下,展臂將那用空調被裹得瘦仃仃的一條攏進懷里。
淺嘗輒止的親吻沒過足癮,反而勾扯出上一世與愛人纏m廝磨的記憶。
愛yu如鯊魚見血,不嘗倒好,一嘗,反倒饞得犯了瘋病。
那石墨絲綢似深黯海域,他沉默而陰鷙地巡游其中,垂涎于波洋中凝脂般的白肉,標記期都還沒結束,Alpha腺體已蠢蠢欲動。
有Omega的安撫,腺體本該安分。
可配偶亡故的痛苦經歷使霍聽瀾的Alpha腺體比上一世更加敏感脆弱,難以用正常的醫學理論預測它的激素波動。
霍聽瀾眸光沉沉,手繞到葉辭眼前。
指腹勾下被沿,沾染著潮濕的水汽,沿葉辭的唇線描摹。
片刻后,它停駐在小小的唇珠上,陰險地感受著葉辭的鼻息。
噴灑在霍聽瀾指尖的小股鼻息驟然加速。
葉辭慌神了。
怕鼻息的頻率泄露了秘密,葉辭急喘了幾口,便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身體微微顫抖著。
那簡直不是裝睡,而是裝死了。
“葉辭,”霍聽瀾忍笑,指腹如餌食,碰了碰那張咬鉤不長記性的小笨嘴,“真睡了麼?”
這時忽然醒來只會更尷尬。
騎虎難下,不如一裝到底,葉辭毅然決然地閉著眼,額角見汗,睫毛簌簌地抖了起來。
“真睡著了?”霍聽瀾低聲宣布,“那我要做壞事了。”
葉辭:“……”
喉結不可置信地輕輕滾了滾。
霍聽瀾勾住被沿,向上一挑。
那幾乎是掀裙擺的手法,可由他做來卻不顯得xia流。
被子下,葉辭的睡衣領扣規規矩矩地系至最頂上那顆,霍聽瀾逗小魚似的撥了撥那顆扣子。
葉辭睫毛劇顫,徹底崩潰了,他不好意思睜眼,一翻身,一頭扎進霍聽瀾懷里,告饒道:“霍叔叔,別,別弄了……”
“裝睡。”霍聽瀾力道輕柔地揪了揪葉辭紅彤彤的小耳朵。
看破又說破。
葉辭就是再好糊弄也察覺出霍聽瀾與確認關系前不太一樣了,況且他本來也不傻,若是換個人來重復霍聽瀾的舉動,大概出不了三句話就會被他識破。
他能被一釣一個準兒,無非是先入為主,認準霍聽瀾本性純良,濾鏡厚得看不穿罷了。
“霍叔叔,您怎麼,”他攥緊了拳頭,遲疑道,“怎麼……這樣了。”
“我怎麼樣了?”霍聽瀾笑了,胸腔低沉的震顫撩撥著耳膜。
“就是,”葉辭掙扎了下,檢索出一個精準又算不上罵人的詞,“有點沒,沒正形兒了……”
沒正形兒。
霍聽瀾微微一愣,這輩子,加上上輩子,他從沒聽過別人這樣評價他。
不僅如此,他得到的評價常常是相反的。
都說知子莫如母,但就連他母親林瑤都常勸他放下那副孤獨終生的精英架子,就算找不到能匹配的Omega,至少可以和Beta女性接觸接觸……
而且上一世他與葉辭的相處模式也不像現在這樣。
這當然算不上夸獎,可他竟脊背一熱,被隱約意識到自己上了賊船的、委屈吧嗒的小愛人撩撥得躁動加倍。
“小辭,”霍聽瀾稍向后退了些,端詳埋在他胸前的葉辭,捋了捋他凌亂的頭發,半是誘哄半是認真道,“從我們確定關系的一刻開始,你就在法律和情感的層面上正式成為我的愛人、我的先生了。在你面前,我認為我沒必要,也不應該端著好好先生的架子,就像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強,可以向我傾訴,可以對我哭,可以盡情依靠我一樣……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