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言在被顧沉白的信息素包裹住的一瞬間哭的更兇了,那種復歸的溫柔讓他潰然失守,從撲簌撲簌地掉金豆子變成連打帶踹地號啕大哭,半天才消停。
顧沉白的衣襟全被涂言的眼淚打濕了,他等涂言平復了情緒,然后松開手,把涂言放回到床上,涂言發泄完之后,有些害臊,背過臉去抽床頭的紙巾,語氣別扭地說:“我哭是因為激素失調,不是因為你。”
“嗯,我知道,”顧沉白也不惱,伸手給涂言蓋好被子,把他露出來的兩條長腿塞回被窩,然后語氣無謂道:“如果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在,他的信息素應該能很好地安撫你。”
涂言拿紙的手停住,整個人都僵在原處。
“什麼?”
顧沉白沒接著說,只拄杖站起來,往門口走,“你如果不想吃清淡的,那我給你煮小火鍋吧,想吃牛肉鍋還是羊肉鍋?”
“顧沉白!”
顧沉白停下,轉身去看涂言,他的臉色依然溫和,卻讓涂言覺得陌生。
“涂言,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沒忘。”涂言盯著顧沉白的眼睛說。
“我們十二月一號離的婚,今天是一月二十二號,也就是說,我們離婚已經五十三天了,”顧沉白折返回來,走到涂言的床頭,壓迫性地俯下身,伸手撫住涂言的肚子,“你有和別人在一起的自由,也有允許別人進入你生殖腔的自由,我沒資格說什麼,只是……涂言,我不可能一點脾氣都沒有。”
涂言怔怔地望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算來應該就是離婚后那幾天懷上的,那幾天我們都沒見過面,不是嗎?”
涂言張了張嘴,脫口而出的話沖到嘴邊又被阻住。
顧沉白收回手,自嘲地搖了搖頭,“除非那天我在易感期里做的夢是真的。”
涂言覺得有什麼話就要宣之于口了,他很想說出來,他明明可以說出來的,但長久以來的自我防備讓他變得害怕袒露。
面具戴久了的人,一旦說了真心話,就會被別人瞧不起的。
涂言的朋友們都是這樣拿他的真心話在背地里嘲笑他的,所有人都喜歡看他的笑話。
顧沉白也會的。
他喜歡的那部青春片里的涂言,就是一個高傲如白天鵝的人,他對那樣的涂言一見鐘情。
如果他知道涂言其實是個脆弱的,膽小的,控制不了自己情緒,假裝成熟,假裝高冷,實際上總是下意識往角落里躲的丑小鴨,他就不會那麼喜歡他了。
他死死咬住嘴里的軟肉,心口起伏不平。
顧沉白還在咄咄逼人:“可我真的很困惑,涂言,你為什麼還要找我給你過發情期?”
涂言垂下頭,他錯過了最好的反駁機會,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顧沉白抽出涂言手里的紙巾給涂言揩去眼淚,涂言暈紅的眼圈刺痛了顧沉白,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他拿起餐桌上的手機,發了幾條信息,半分鐘后,來了回復。
回復人是阮南輕,HT集團的三小姐。
【牛肉火鍋可以吃,蔥姜蒜可以吃,辣椒可以吃,只要不是重辣重油就好,注意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大哥……孕婦沒那麼多禁忌的。】
【顧沉白,全世界每天都有幾十萬個omega懷孕,為什麼就你老婆這麼嬌貴?】
顧沉白把蔬菜焯了水,然后擦干手拿起手機,飛快地打了字。
【我家小兔子本來就嬌貴。】
【呵呵,再見!】
【對了南輕,他現在是不是不能經常哭?】
【你為什麼要讓他哭?你舍得?】
【我當然舍不得。】
只是總要想個辦法,逼他把心交出來。
第二十一章
顧朝騁送來顧沉白的換洗衣服時,涂言剛剛同意下床,坐在床邊等顧沉白幫他拿棉拖鞋。
涂言離婚之后過得亂七八糟,家里也沒收拾,鞋柜里還全是夏天的涼拖鞋。
顧沉白看不過去,讓他坐著別動,自己轉身去儲藏室給他找了一雙棉拖鞋,放在涂言腳邊,還遞了雙中筒棉襪給他。
換作以前,涂言肯定大咧咧躺下,翹著腳搭在顧沉白的腹肌上,讓顧沉白給他穿,現在他哪里還敢,默默接過襪子,一聲不吭地穿好。穿好后還抬起眼皮,怨怨地看了顧沉白一眼,顧沉白置若罔聞,只說:“下來洗個臉,等會兒開飯。”
顧朝騁按著顧沉白發來的地址,找到涂言的家,按了兩下門鈴,沒人應。
正要打電話時,門倏然打開,涂言站在里面,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活像只兔子。他看見來人是顧朝騁,耷拉下眼皮,也不打招呼,連往日的劍拔弩張都不見了,病怏怏地轉了身,坐在餐桌邊發呆。
顧沉白從廚房里出來,“來了,一起吃晚飯吧。”
顧朝騁擺手,“不用,晚上還有個應酬。”
他把袋子放在玄關上,換了拖鞋走進來,打量了一下涂言的家,然后語氣不快對涂言說:“要不是看在你懷孕的份上,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沉白過來給你當免費保姆的,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一個腿腳不便的人跑前跑后地照顧你,你怎麼好意思的?”
涂言聽到顧朝騁的聲音就嫌煩,翻了個白眼,轉個方向繼續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