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手機被父親沒收了,警示她認真學習。不考進年級前五百,她就永遠別想拿回了。
正抓心撓肝地想著,門忽地“咔噠”一響,緊接著,她高大英俊的父親裹著那套完美的西裝皮,穩步走進來,微笑著看向她身邊的老師,招呼道:“婁老師。怎麼樣?還習慣嗎?”
什麼嘛,明明她才是被教的、被寄予厚望的學生,怎麼父親不問她習不習慣新的教學風格,反問人家!
她不忿地看向老師,只見人很沒禮貌地低著頭,好像畏懼她爸一般,睫毛顫抖著。哎,這麼一看,她發現這老師睫毛還挺長,長得其實也非常不錯,只是被一副厚重古板的鏡框遮掩了光芒。
他沒有回答她爸,她爸也沒有責怪這份失禮,反而沒事一般望向她,穩聲道:“采青,你先在這自習一會,我跟婁老師有幾句話說。”
她心中一緊,默默瞪了那老師一眼,明示他別說自己壞話。可那悶葫蘆一樣、除了授課講題外別無二話的老師就跟盲了似的,一點兒也沒關注她的目光,只是放筆起身,默默跟著父親去了。
哎,真是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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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還習慣嗎?”男人半摟著他,低沉的笑聲在狹小的書房隔間回響,“我真沒想到,婁老師居然這麼大膽,在學生眼皮子底下這麼穿。”
他聽著這微諷的言語與低笑,內心羞恥萬分,一種二十年來從未體會過的渴望侵占他全身,叫他振奮的同時不知所措。
男人捏過年度經報的大手扯住他下擺兩角,動作極其輕緩、柔和地撩起,輕易剝開他絲薄的外皮。
粥鋪。
哪里有粥鋪。他頂十個頭顱大的胃里空空的,好像能吞下一艘輪船。
此時天氣很熱,烈日也光輝得刺眼。奶牛在牛棚里咩咩的哞著,和他干凈的主人一樣燥熱。
他走過去,詢問那做在牛棚前、百無聊賴的男人,語調、態度都十分拘謹禮貌:“您好,我很餓,請問您可以給我一碗牛奶喝嗎?”
男人看他一眼,大手放在嘴巴前,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斜著眼睛睨他,表情卻笑瞇瞇的:“小同學,你可要想好哦?剛擠出的牛奶可是很不衛生,含有很多雜質的,即使這樣,你也不介意嗎?”
可是為了它,他已經翻過很多高山,跨過條條大河了,走斷了雙腿,挖空了饑腸,就為了等這麼一口興許并不乳白的、但營養豐富的汁液,怎麼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頓,就臨頭退縮呢?
他就堅定地說:“這位好心的先生,如果您曾經同我一樣,為了一個理想的目標而不斷前進,最后終于得償所愿,卻因一個瑕疵而被問是否介意時,我相信您也會回答:不介意。”
“好孩子,我真是要被你繞暈了。”男人微笑起來,“不過既然你挖空心思給出這種類比,那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了。”
他高興地大叫:“真謝謝你,先生!”
男人擺擺手,忽道:“不過在欺負我的奶牛,叫它白白又擠出一碗奶,施舍過路的行人前,我希望你能進來看看,它現在的模樣。”
“興許看了,你就一口也不愿再喝了。”
婁子健將信將疑地跟男人走進去,再看到黑白分明、斑斕有致的花團下那傷痕累累、布滿凌亂抓痕的ru房時,驚詫地瞪直雙眼。
一般來說,發育良好的黑白花奶牛有四只ru頭,ru房大而深、底線平、前后伸展良好。有薄而細致的皮膚,短而稀的細毛,彎曲而明顯的乳靜脈。(引用自百度百科對zg荷斯坦奶牛的解釋,未含任何不良描寫)
可眼下這只奶牛,雖然依稀可見它年輕時的絕美風貌,可四只ru頭只剩下一只,剩下三處,空蕩蕩的吊著,不是剩下半截,就是整個全無,叫人見之嘆惋。
男人不帶波瀾的眼睛望著那只默默吃草、行將產奶的ru牛,問:“小同學,如你所見,我家的ru牛已經殘缺,心情抑郁,產出的汁液遠不如別家好喝。即使這樣,你還要喝麼?其實我知道這條河的下游有一戶岳姓人家,那里的女主人溫柔賢淑,養的母牛小名青青,產出的牛奶如瓊漿玉液,鮮美至極。”
“往下游走,不遠,也就幾百米。看見那邊屋頂的尖尖麼?便是那戶人家。”
“先生,可是我走了,還有誰會光顧您家的奶牛呢?恕我直言,母牛的終身價值就是產奶,您這樣變相驅趕我,不是在剝奪它的價值嗎?”
“我不是在剝奪它,我只是讓它認清它的位置。”男人摸著牛頭,審視它精壯的軀干、豐腴的曲線,“它已經期待得夠多了。我不能把它捧到高高的位置去,又殘忍地叫它摔下。”
“我沒有要捧著它,我只是累了渴了,想討一碗過路水喝。”婁子健誠懇發問,“即使這樣,也不行嗎?”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男人笑吟吟地給他遞一只豁口瓷碗,指著里頭說,“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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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昏
看著男人遞來的碗,婁子健遲疑一下,還是伸出手,輕輕捧住。
見他捧穩,男人放開手,鼓勵的眼神望向他:“喝吧。”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垂下眼睫,身體無意識顫抖著,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卻叫他惶惶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