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地一聲,桌面被人重重地敲響,要不是因為被鐐銬鎖著,桌前坐著的兩個人真感覺自己要被打了。
“老子都說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他媽聽不聽得懂人話啊!!”梁耀聲嘶力竭地往前撲著吼道。
“你叫什麼?”機械音重復問。
“你管老子?老子叫爸爸!!”梁耀說完就被人用力地按回到座位上。
“你們指揮官是誰?”
“是你爺爺!”
“你們的駐扎地在哪?”
“在你祖墳那!”
“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冷漠的機械音再次在屋內響起。
“我勸你閉嘴少叭叭!”梁耀說著又‘騰’地一聲站起來,“他媽的利索點!要殺要剮你搞快點!!否則,要是讓我有活命的機會我他媽回來捅死你!!”
“再問一遍,你們指揮官是誰?”
“再問多少遍都是你爺爺!”
梁耀快瘋了,這幫神經們就逮著那麼幾個問題翻來覆去地問,問的他頭都要炸了。
“你們來這有什麼目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劉長樂逍遙自在地靠在椅背后面。
“你們來了多少人?”
“四萬萬中國人。”
“你叫什麼名字?”
“你大爺。”
“你的指揮官在哪?”
“你猜啊。”劉長樂說完沖他揚唇一笑。
“說吧,你們的指揮官是誰!!”
“是……是……是!”陳金喜嘴巴都不利索,一緊張起來更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來。
“慢點說,太著急。”機械音似乎溫柔了起來。
“是……是……是……”幾分鐘后,陳金喜‘是’后面依舊還是就跟著一個‘是’。
“陳金喜!”
“你……你!”
“這樣,我來問,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好吧?”
沉默。
“你們的上級領導是不是姓周?”
陳金喜眨了眨眼,“姓……姓……”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
“不……不……不……”
……
“這孩子說話我聽著都費勁,還審他?”馮燦站在在一旁問。
監視器里展現了幾十個房間里的鏡頭,大家表現都差不多,目前能扛到在這個審訊室里的人其實身體防線能力都大差不差。
“要打一針才會吐實話了。”身旁一個機械音響起。
“哎我說,你這個針真沒什麼后遺癥嗎?”周燼文靠在墻邊,嘴邊還饞饞地叼了一根香煙。
“當然有啊!”機械音說,“你們不是有死亡指標嗎?”
“那他媽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周燼文說。
“哎別擔心,”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你看我不活的好好的。”
“別太舍不得孩子了。”那人又補充道,“敵人可不會對他們手軟,況且,這才哪到哪啊,還不抵我十五歲看過的刑罰。”
周燼文微微皺起眉,然后偏頭朝那道機械音看過去,面龐年輕又俊郎,身姿都收起了平常吊兒郎當的模樣,垂眸給人往身體注射藥劑的時候都不帶任何一絲情感,他徹底轉過身看過去,心里不禁想,那些年,這個人都是在怎樣艱苦的環境下,在怎樣危險的槍口下,在怎樣的家破人亡槍林彈雨險境迭生中依舊守著良心摸爬滾打地活著撐到了現在啊?
藥劑被推進了血管,不過三十秒就起了作用。
位置上的人開始渾渾噩噩地說胡話,面罩男拿掉上面的變聲器,慢慢湊近祖炳的耳朵旁,“祖炳,祖炳……”
“祖炳……”
“哥!”小祖炳一眼看見學校門口等著他的人,飛快地朝他奔跑了過去。
“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學習啊?”
“當然啊!我今天還領了張三好學生的獎狀。
”
“哦豁,你弟這麼乖啊?”有人笑道。
“哦,這是我戰友,你喊程哥就行。”
“程哥好。”
“弟弟好。”
……
“什麼!你要去當特種兵?什麼時候?”
“那我呢?”
“祖炳,哥不攔你,你想讀書就繼續讀,想當兵也可以去體驗一下,哥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可我只想陪在哥你的身邊。”
“但是哥不行,哥有別的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
“哥……哥……”
記憶退潮般反反復復在大腦里翻涌,一道堪稱的上是溫柔的聲音再次把他扯回現實,“你哥叫什麼?”
“哥……”
“你哥叫什麼?”那人似乎在誘導他說出那個名字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個名字而已,祖炳卻死死地咬牙不愿意開口。
“你哥姓祖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差點脫口而出,祖炳閉著眼,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他用力地咬著唇依舊不開口。
“因為你姓祖呀,哥哥弟弟一個姓不是嗎?”那人像他肚子里的蛔蟲,一下子就把問題給說了。
“你哥哥叫祖炳對不對?我是你哥的戰友。”
“你不是!”祖炳直接否認。
“你沒見過我,但我真的是你哥的戰友,你哥還把你小時候啃玉米的照片給我看了呢。”
“沒有……”
“你哥哥呢?我好久都沒見到他了,什麼時候喊他出來聚一聚。”
“我哥他……”
祖炳又不開口了,我哥他死了,死在了境外,死在了準備趕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前一天。
“你哥他怎麼了?”那人又問。
“我哥……我哥……”祖炳著急地喊,“哥……”
“你哥死了……”那人依舊是那個冷漠的語氣,只不過說出這個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好像走調了一般,似是惋惜又悲傷。
話音一落,祖炳突然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然后放到了自己臉邊,輕輕地貼靠了上去,涼意仿佛一下子緩解了他現在臉上的燥熱,眼淚不受控地流下來,他囁嚅道,“哥……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