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耳:?
男生的眼睛很大,眼角卻有些下垂,眼皮偏平,令他看起來又懶又喪。
“你很好看。”男生說。
他把相機給白耳看,白耳低頭看著相機里的照片,照片上只有自己,焦距拉得很近。白耳戴著鴨舌帽,口罩嚴嚴實實包住鼻子和下巴,只露出低垂的眼睛,長卷的睫毛。
這樣也能看出來好看?
“……你拍得挺好的。”
原本背對著男生聽歌的人感覺到背后的動靜,摘下耳機回過頭。
白耳無意抬起頭,和張斂對上了視線。
兩人沉默對視一秒,便各自看向別處。張斂的目光落在男生的相機上,看到里面的白耳,露出無語的表情:“你拍他干嘛?”
“想拍。”男生收起相機,說話時語氣很懶,“白耳很好看。”
白耳愣住:“你認識我?”
“我是張斂的朋友,有時候會去他家玩。那天你從外面回來碰到我們,我也在場。”
“……這樣。”那天張斂周圍有不少人,白耳沒注意到這個男生也正常。
“我叫顧煥。”男生說。
他看起來倒算正常,除了穿衣風格和言行舉止像個頹喪的后現代藝術家,但好歹能好好說人話。白耳點點頭,說:“你好。”
前面的張斂嗤笑一聲:“怎麼,不要個微信?”
白耳皺起眉,對張斂這種說話語氣十分不舒服,但鑒于他發誓再也不搭理這貨,于是冷淡地不說話。顧煥說:“拍拍照就好。”
他又問白耳:“可以留下照片嗎?”
反正只露出一雙眼睛,留不留都無所謂。白耳于是說:“可以。”
顧煥看著相機里的照片:“謝謝。”
他靠近白耳的時候,白耳隔著口罩都能從他的身上聞到一股煙味。
白耳實在無法忍受這個,只得盡量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這樣微小的動作也被顧煥察覺,他問:“怎麼?”
白耳只得對他說:“抱歉,我聞不了煙味。”
顧煥了然,主動拉開了和白耳的距離。白耳松了口氣,卻聽張斂涼涼的聲音響起:“大男人,作得很。”
白耳捏緊手指。他不想在大庭廣眾和張斂吵架,張斂幼稚,他才不想跟著一塊兒犯蠢。于是白耳重新轉過身,連一絲余光也不看過去。
倒是顧煥踢了張斂一腳:“狗嘴。”
張斂被踢得一歪,不耐煩道:“要你管。”
隊伍進行得還算快,輪到白耳時,正好張斂和顧煥也快排到。白耳見他們倆站的隊伍與自己的隊不大一樣,外國人居多,接待處的牌子上寫著“本科畢業生報道”。
原來這兩個人本科就在L大讀的大學。也就是說張斂至少在這里待了四年。
……老油條。白耳在心里偷偷說張斂壞話。
“我需要核實你的獎學金證明材料,請等我一下。”工作人員對白耳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緊接著開始在電腦上查閱白耳的信息。白耳安靜等在一旁,顧煥轉頭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材料:“志遠獎學金一等獎?”
志遠獎學金是兩國政府合力創辦的國家獎學金,只有國內一流大學的優等生受到校方推薦才能拿到,當初白耳為了拿這個獎很是奮斗過一番,好在事遂人愿,總算可以自己支付大半出國學費。
白耳“嗯”了一聲,顧煥說:“我聽說過這個獎,每年全國只有十幾個人能拿,你很厲害。”
白耳被夸就不大好意思,小聲答:“謝謝。
”
張斂這回沒說風涼話,只是掃了眼白耳的獎學金材料,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三人幾乎同時辦完入學手續,白耳本想直接去圖書館待著,誰知顧煥叫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啊?”白耳沒反應過來。
“中午了,你不餓嗎。”顧煥看了眼手表,問他。
白耳有點怕生,但是顧煥對他還算友好,尤其對比張斂之后。他猶豫半晌,覺得既然出國了,還是要交些新朋友的,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社交活動幾乎為零。這樣的話即使生活改變了,他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白耳說:“好的。”
答應下來后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張斂不會也一起吧?
顧煥說:“我去把車開過來。”轉身走了,留張斂和白耳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張斂的臉色很臭,似乎對于要和白耳一起吃飯這件事十分不爽,但他也沒找個理由離開,特意要留在這里膈應白耳似的杵著不動,漆黑的眼睛鎖定白耳:“你對別人還挺客氣。”
白耳心想:別人是正常人,你是嗎?
他見白耳冷淡著小臉不搭理他,心里不知為何更加不快。
“怎麼,又開始裝啞巴了。”
白耳冷冷懟回去:“和你說話浪費能量。”
“不過說你是免費勞工,就氣成這樣,小心眼。”
是這回事嗎?白耳有點抓狂,這人怎麼都搞不清重點,完全認識不到自己的生活習慣和為人處事已經出現嚴重問題?
白耳快把一口白牙咬碎,表情才勉強控制平靜。他冷靜地對張斂說:“對,我就是小心眼。”
這回換張斂瞪著他,說不出話。
顧煥很快把車開過來,張斂坐副駕,白耳坐后座。
兩人一句話不說,偏偏顧煥也不是個話多的性子,三個人一路沉默著,在詭異的氣氛中抵達餐廳門口。
他們來到一家檔次頗高的意大利餐廳,白耳有些肉疼,但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