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嗓子已經咳得發啞,聲音悶在口罩里,聽起來幾乎有些可憐。張斂皺眉看他一眼,伸手過來,奪過他懷里的盒子,扔到后座,“安全帶系上。”
“你輕點!”白耳回頭看了眼盒子,“我剛買的打印機。”
“摔壞了賠你一個。”
兩人又沒話說。跑車底盤低,轟鳴聲大,張斂開起車來又張揚,雨水劈里啪啦落在車窗上,被風吹成傾斜的圖案。
白耳忍了忍,還是開口道:“你開慢點。”
張斂面無表情:“這是跑車。”
“……我暈車。”
張斂那表情顯然快被白耳煩死,但人是自己喊上來的,總不好再反悔趕下去,張斂只得屈辱地降低車速,在寬敞無人的大馬路上龜速前進。
白耳頭暈的感覺好了點,順手把口罩摘下來,擰開保溫杯喝了點水。
張斂眼角余光看到白耳的保溫杯,他在上課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白色的杯子,杯底有幾顆深藍淺藍的小星星,是張斂難以理解的可愛細節。
娘炮。張斂不知第幾次在心里如此冷哼,他又掃了眼白耳,看到他的嘴唇被水打濕后現出濕潤的光澤,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細白干凈,手背白得可以看到皮膚下隱隱的青色脈絡。
張斂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
白耳看他一眼。
張斂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便開口轉移注意力:“你為什麼總是戴著口罩?”
白耳答:“容易過敏。”
“什麼?”
“我是過敏體質。”白耳平淡地解釋,“過敏原很多,戴口罩會相對安全。”
“……哦。”
過了一會兒,張斂又問:“你對煙過敏?”
“有一點,但不嚴重。”
“那什麼嚴重?”
“反應最嚴重的是桃子。”
“桃子?”張斂半信半疑,“你還對桃子過敏?”
白耳愈發冷淡:“嗯。”
張斂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態度,口氣也差了起來:“我還問不得了。”
“說了你又不信,問這麼多做什麼?”白耳不高興地看著窗外,“你們又要好奇,等知道了又不相信,還反過來覺得我在說謊。既然一開始就不肯信,為什麼還要問?”
張斂一愣。他分明從白耳看似惱火的態度里聽出一絲落寞的味道,這點落寞被白耳藏得很好,但張斂能抓到,他甚至很快能推測出白耳會說這種話,是因為曾經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過敏體質,并且覺得他是在裝模作樣,嘩眾取寵。
張斂不大理解白耳的特殊體質,卻可以理解白耳的落寞。
因為他也從來不是大多數人的那一邊。
回到家后,張斂去停車,白耳抱著盒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拿出打印機調試一陣,沒發現有問題,便開始脫下半濕的衣服,準備洗個熱水澡。
他的身體確實不算強壯,感冒加上淋雨的話,很容易轉化為發燒。白耳不想加重病情,他換上睡衣睡褲,把臟衣服裝進臟衣籃,提著往樓下走。
家里只有一間浴室,一個洗衣機,全在一樓,二樓則是白耳的房間,以及一個很大的陽臺,和一個影片放映室。放映室是房東丹尼小姐的個人愛好,據說本人十分喜愛看電影,她在放映室里十分大方地放了不少經典影碟,可惜白耳和張斂目前為止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白耳下樓的時候,張斂正坐在客廳里打電話,見到白耳下來,說話便下意識一頓。
“喂,二斂,你聽到沒有啊?”秉然西在電話那頭嚷嚷。
張斂不耐煩:“聽到了。”
白耳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然后徑自走進洗浴間。張斂看著他的背影,才發現這個人像個女孩子似的規規矩矩地穿著純棉睡衣,長袖長褲,領子一直扣到鎖骨以上,褲腳蓋過腳踝。
睡衣上還印著淡藍色的圓點。
視線下移,張斂看到放在洗衣機旁邊的臟衣籃,籃子的提手上竟然系著一個粉色蝴蝶結。
張斂感覺自己快被白耳搞瘋了。這個人究竟是哪來的上世紀清純小娘炮?為什麼一個大男人要用這些粉里粉氣的東西?
為什麼一邊沖自己發火,一邊又照顧醉酒的自己?為什麼對自己說話那麼尖酸刻薄,卻又能像個瓷娃娃一樣乖乖睡在自己懷里?
為什麼睫毛這麼長,皮膚這麼白,嘴巴這麼紅……
等張斂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他已經盯著洗浴間的門超過三分鐘了。
“二斂,你說話呀。”秉然西還在電話那頭咋呼,“過幾天把小白耳約出來一起玩嘛,你不能總是對自己的室友那麼冷淡。”
張斂面色難看地扔下一句:“自己約。”然后掛了電話。他不想再待在客廳里,洗浴間里水流落在地上的聲音總是往他耳朵里鉆,令他心情煩躁。
他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白耳洗完澡后感覺舒服了一點,他窩在椅子上吹頭發,吹風機里吹出的溫暖干燥的風烘得他昏昏欲睡。白耳想著大概是洗澡前吃下的藥開始發揮藥效了,于是草草吹干頭發,關了燈爬到床上,把自己裹緊柔軟蓬松的被子里,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今天張斂也把自己掰彎了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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