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耳是個心里敏感的、早熟的小孩,他聽到這句話,反而更傷心了,覺得爸爸對他的愛變少了,嫌他嬌氣。
白爸爸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白媽媽連忙過來假裝打爸爸,說都是爸爸不好,說錯了話。白爸爸也給小白耳道歉。兩個大人哄了他很久,才把他哄好。
白耳從小就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總是把很多事情放在心里翻來覆去的想,在最愛他的爸爸媽媽面前尤其愛哭,也愛撒嬌。
可他又從來不會因為被欺負、被冷落而哭。別人說他是娘炮,說他做作,說謊,看不起人,把他推到墻上,孤立他,白耳都不會哭。
脆弱和眼淚是真實的靈魂。他要保護自己的靈魂,只捧給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
那他現在紅了眼眶,又是為什麼呢。
白耳慢慢吃著蛋糕,在蛋糕上開出一個不大的缺口。巧克力很甜,蛋糕很軟,覆盆子也很甜。
可他一個人吃,甜味就淡了。
張斂這個人真的很討人厭,交往那麼多女朋友,一個個還那麼喜歡他。明明就是個脾氣臭還不講道理的小孩,生活都不能自理,連碗都不會洗,如果不是自己給他做飯,他還在天天吃外賣。不肯好好喝水,天天喝些亂七八糟的酒和飲料。
親了他以后,反而遠遠退開,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惹他生氣,和他吵架,可就是一步都不肯再靠近,只固執地留在他的視線里,哪里也不去。
煩死了。白耳吃下一口蛋糕,心里很酸澀地想,張斂真的很煩人。
他胃口很小,只吃掉很小一半蛋糕,就吃飽了。
雪花已經在巧克力上覆了一層很薄很薄的雪膜,白耳為了吃蛋糕取下了手套,手指已經凍得青白。
公園里只有一桿路燈,白耳就坐在這唯一的光源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黑黝黝的樹影,和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綻開的煙花。
他忽然聽到在不太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白耳!”
聲音很焦急,是張斂的。白耳以為自己幻聽了,抬頭看去,看到張斂真的推開公園的柵欄,朝自己跑過來。
張斂幾步跑來,呼出來的熱氣全都蒸成白霧升進夜空。他找到白耳,終于松了一口氣,天知道他開著車在附近兜了多少圈。
“你跑這里來做什麼?”張斂站在白耳面前,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也不敢更靠近一些,好像白耳是片從天上落下的雪花,碰一下就要化掉了。
白耳卻一言不發,把蛋糕放到長椅上,站起身就要走。
張斂只來得及看一眼蛋糕,甚至來不及細想這里為什麼會有一個蛋糕,身體就已經先于大腦,抓住了白耳的手臂。
“你放開。”白耳說。
張斂拽著白耳一點也不放,他看起來很著急,臉上難得露出慌亂的表情,卻不知道怎麼說好聽的話,只能笨拙地問他:“怎麼了?”
白耳偏著頭不和他對視,開始掙扎起來。張斂知道他掙開了就要跑,于是很固執地不松手,甚至還把他拉近了些,讓他的身體幾乎靠到自己的身上來。
“白耳。”張斂皺著眉,想掰過他的肩膀,要他看著自己:“你說話。”
白耳掙不開張斂,低著頭,忽然很沒力氣地開口:“你放開我不行嗎。
”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很隱忍地壓在喉頭,可還是被張斂聽出來了。
張斂一愣。
白耳也沒辦法。他起身要走,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在看到張斂的那一刻,又要落下來。
他不想讓張斂看到自己哭兮兮的樣子,不想讓張斂又要覺得自己做作,覺得自己軟弱。
可白耳無法控制地流下眼淚。他一個人坐著吃蛋糕的時候還好,看到張斂以后才覺得委屈得要命,想問他為什麼和那個女生貼得那麼近,為什麼讓她進他們一起吃飯的廚房。
下一刻,他就被張斂很用力地抱進了懷里。
張斂的體溫很高,大衣敞著,將他整個人包進去。白耳被他緊緊抱著,臉頰貼在他的胸膛,聽到他的心臟瘋了一般劇烈地跳,在自己的耳膜邊如雷震響。
“別哭。”他聽到張斂說。
白耳掙了掙,張斂卻把他抱得更緊了。他觸碰到白耳冰冷的身體,恨不得把懷里的人揉進骨血,好讓他變得暖和:“你傻不傻啊,這麼冷的天,坐在外面不知道回家,凍病了怎麼辦?”
張斂的體溫捂得白耳身上的雪粒全化了。白耳聽他這麼說,心里又酸澀又別扭,說:“回去干什麼,看你和你的前女友一起過圣誕嗎。”
張斂一頓,按著白耳的肩膀拉開一點距離,低頭看著他。
白耳卻不肯抬頭,拒絕和他對視。
“我不知道她會過來,她一來,我就讓她走了。”張斂和他解釋。
“她還給你帶了禮物。”白耳低著頭說。
“我沒收。”
“你那麼多前女友,她們都這麼喜歡你。
”白耳不想說這些聽起來小氣又尖酸的話,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控制不住,“就算分手了,也都喜歡你。”
“我……”
“你別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