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琰沉默下來,不知道這樣的事也給陸溓寧五年來留下這樣的陰影。
“有時候很想見你,有時候卻不敢睡。”他抬起來眼睛望著李琰,突然講:“今天的李琰,不僅讓碰,還愿意跟我講話嗎。”
他好像有點兒高興,看見昏暗燭光里與自己一起躺在床上的李琰,像是擦了一根火柴燃出來的幻夢。
他眼睛動了一下,但是感覺自己不太會講話,也不知道能和李琰聊什麼,又去問以前最愛問李琰的問題:“今天吃了什麼呢?”
李琰沒有回答他。
他又不放棄地試探著:“今天出去都干什麼了?”
這是跟陸溓寧以前生活在一起,他睡前最愛問的兩個問題,日復一日的,重復著,不厭其煩的問。
但是李琰那時候只覺得是陸溓寧想要控制自己,才會這樣事事都要問。
陸溓寧在李琰的沉默中,神色逐漸僵硬。
但是他很善于接受李琰對他的冷漠,對他的不回應了。
他說:“李琰,你其實是不是一點兒也不想看見我啊。”
李琰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而想到什麼:“你的腺體…怎麼了…”
陸溓寧皺了一下眉,然后講:“不是你說不喜歡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嗎?我覺得現在這個味道好很多。”
他說“我覺得”卻還是神色緊張的打量觀察著李琰的表情,好像很怕他再露出什麼厭惡的神情。
李琰又問:“用什麼弄傷的啊?”
陸溓寧思考了一下,然后講:“李琰家門口的石頭。”
沒用那石子刻字,反而劃了一顆爛橙子。
李琰覺得他無可救藥,眉頭擰起來:“你知不知道腺體損傷是不可逆的啊。
”這簡直是胡來。
陸溓寧神色卻很不以為然:“我知道啊。”他這樣回答,然后又小心翼翼靠近李琰:“那失去李琰,是可逆的嗎?”
李琰不接這句話,胸口像是被什麼塞住,悶得要命。
陸溓寧這個時候已經靠李琰很近了,他很仔細地看李琰,李琰這時候沒有再往后退,因為他后面已經沒有位置了。
陸溓寧好像也不敢再靠近了,他就停在這個稍顯的親密的距離,怕再近一點就要把這個夢碰碎掉。
但是陸溓寧好像這樣也覺得很滿足了。
他偏過頭來,繼續跟李琰講話,他聲音很低沉,身上的高熱還沒退,熱騰騰的氣息:“李琰好難追啊,很難討好…。”
“我總學不會。”
“會放一點水嗎或者給一點提示嗎?”
他看著不為所動的李琰,嘴里重復著念叨:“李琰,李琰,給一點吧,給一點吧……”就好像是在跟李琰講。
給一點愛吧,給一點愛吧……
李琰在陸溓寧這樣毫不掩飾極度渴望的目光下,他終于在沉默了許久之后,有些猶豫和遲疑,但還是清晰的說出了:“好吧。”
就像他每次向命運做自己無可奈何卻又不太觸及底線的妥協。
于是他又一次講,好吧。
他原本以為他說完之后陸溓寧會講什麼。
結果陸溓寧只是單純愣住,臉上神色定格,然后停了一會兒,他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說:“竟然還是個美夢。”
說完他就漸漸在李琰面前閉上了眼睛,或許腺體損傷對他身體的影響確實不是由他語氣里透出來的那麼輕松,他真的看起來太過疲憊了。
兩人實在靠得太近,臭臉怪難得一見的笑容,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的光彩奪目。
李琰恍了一下神,想起來宋阮。
想起來并未被陸溓寧放在心上,卻依然能為了他一張臉神魂顛倒的宋阮。
第二天早上李琰醒過來,發現陸溓寧已經不在了。
他掀開身上的被子,收拾了一番之后,簡單吃了早餐,就出了門。
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個賣雜貨的清倉大處理,他看見一團圓滾滾的毛線,大紅色,顏色很喜慶。
于是買了回來,又買上織毛線的針,準備給陸澤睿打一條圍巾。
這樣毛茸茸的紅色,應該很襯他的臉。
陸澤睿不在這兒,他自己也吃得將就,吃了以后沒事就打圍巾,進度很快,他想,這周末如果陸澤睿再來就可以試試了。
但是如果他不來,那就算了。
畢竟小孩上次確實氣得不輕,連玩具也都拿走了。
不過周末的時候陸澤睿到底還是來了,進門跟李琰先點菜,跟李琰講晚上還要小兔子饅頭,要吃小湯圓,要吃炒蝦仁,要吃魚…
他這次拿過來一個飛機模型,很大一個遙控器,飛機模型也很精致。
李琰看著他炫耀似的操控著飛機繞著自己飛了一圈,有些無奈,又怕給他碰壞了。
他站在那里講,給陸澤睿打了一條圍巾。
陸澤睿有些驚喜,手里的飛機也不玩了,往旁邊一推就跟李琰要圍巾。
其實就是沒什麼花樣的一條大紅色的毛絨圍巾。
李琰幫陸澤睿圍上,打量了幾眼,看起來長度剛剛好。
陸澤睿仰著小下巴,李琰要給他拿下來他都不讓。
李琰看他圍上之后就拿著飛機要出去,應該是要找鄰居家的二牛和妞妞玩,李琰在后面喊他:“你這樣圍著跑出去太熱了,現在天氣還不是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