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束復古色的康乃馨完成之后,丁照秋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助理回趟他家,把花給他的母親大人送去。
“我還以為你跟你前男友和好了。”蕭忱低聲對丁照秋說,“敢情這花是送你媽的。”
“開什麼玩笑?”丁照秋一臉不可思議,“我像是那種吃回頭草的人嗎?再說康乃馨送男朋友合適嗎,你怎麼想的?”
蕭忱不屑地哼了一聲:“那給朋友送玫瑰就合適了?”
上次蕭忱生病住院,丁照秋就給他送了捧嬌嫩的粉色玫瑰,挺騷氣的。
“我不講究這個,在乎誰就給誰送,都是心意,分那麼清干什麼。”丁照秋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望了眼蹲在角落里逗金毛的江言,又把煙塞了回去。
“余老板忙完了嗎?忙完咱可以動身了。”丁照秋問了聲,又喊江言:“小孩兒,你也跟我們一塊兒去,叔叔帶你去吃好吃吃。”
江言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冷颼颼的,聲音帶著少年變聲期的粗啞:“我要回家寫作業。”
“成吧。”丁照秋不強求。
余英脫下圍裙走過來,丁照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弟脾氣挺沖。”
余英低笑一聲:“他是嫌你跟他講話像逗小孩兒。”
“本來就是小孩兒。”丁照秋胳膊倚在吧臺上,抬著下巴,眼皮耷拉,眼睛露出一條縫,用一種睥睨的眼神覷著江言,“小孩就應該有小孩的樣子。”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江言聽在耳里,大概是有點惱,轉身從桌上拿了書包往肩上一甩,對余英生硬地說:“哥,我回家了。”
蕭忱嫌丁照秋多事:“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丁照秋對余英說:“抱歉,你別嫌我說話難聽。
”
余英搖搖頭:“沒事,有人說說他也好。”
蕭忱覺得話題繼續下去可能會觸及到余英的隱私,畢竟這孩子是余英收養的,他插嘴道:“我餓了。”
吃飯的地方是丁照秋找的,環境很高檔,單是蕭忱買的,買單的時候余英也沒有爭著付錢。
有來有往,這一次別人請了,下一次就是他來請。
一來一往,情分就積累下來了——
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維系情誼的方式。
這種方式雖然不可避免地帶著些許酒肉味,但至少到目前為止,維持他倆之間關系的方式,確實僅限于此。
吃完飯,三個人去清吧喝了幾杯酒,三人年紀相仿,能聊的話題還是挺多的。
丁照秋跟余英聊得正在興頭,手機忽然響了,一看來電號碼,直接掛斷。
手機又不死心地響了好幾聲,余英問:“是不是不方便,需要我回避嗎?”
丁照秋擺手:“不用。”言罷,他接通了電話,語氣冷淡:“喂。”
余英端著酒杯往卡座角落里移了幾寸,給丁照秋留足私人空間。
蕭忱坐在另一邊,手指搭在杯沿上不輕不重地敲著,稍一偏頭,目光悄悄地落在了余英身上。
丁照秋的臉色不太好:“我們已經分手了,你能不能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了?好聚好散吧,樂樂。”
電話那頭是個清亮的少年音:“我想見你一面。”
“沒必要。”
“我不想跟你分。”方書樂的語氣幾近乞求,“你跟我見一面,好不好?”
“再見多少面,咱倆也不可能了。”
“你在哪里?”
丁照秋的聲音冷了下來:“方書樂。”
“我在你公司門口,你不見我,我現在就進去告訴所有人我跟你的關系。
”
他不會的,丁照秋知道。
但是有些事就像生命力旺盛的雜草,你不去徹底清理,土壤里就永遠長不出新鮮的植物。
沉默良久,丁照秋向對方報了個地址,然后掛斷了電話。
“讓余老板看笑話了。”丁照秋無奈一笑,“一會可能不能陪你們了,我有點私事要處理。”
“沒事,你忙你的。”余英說。
“你現在不走?”蕭忱問丁照秋。
丁照秋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我不會主動去找他的。”
蕭忱點了下頭,了然。
丁照秋打電話時,余英能從對話里聽出來對方是他的前任,但并不知道這前任是個男人,所以當方書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
方書樂戴著口罩頂著鴨舌帽,身形瘦削,目光緊緊鎖住丁照秋。他扭頭沖蕭忱點了下頭,然后略帶疑惑地看了眼余英。
丁照秋拿起手機站了起來,跟他們道了別:“酒水掛我的賬,你倆慢慢喝,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略過方書樂,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方書樂默默地跟上了他。
卡座間只剩下余英和蕭忱,四周的氛圍頃刻間寧靜了下來,余英沒問什麼,無言地喝著酒。
“怎麼什麼都不問?”蕭忱看著他。
余英笑了下:“別人的私事,沒必要問。”
主要是不好奇。
他的視線越過酒杯杯沿投向蕭忱,隨即垂下了眼眸——
如果換個人,他或許就不會這麼置身事外了。
酒吧離兩人的住處都不遠,兩人喝得微醺,裹著一身淡淡的酒意散步回家。
臨到分別的岔路口,蕭忱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蕭忱摸出來一看,是花藝班老師發來的微信,她發了一些花藝基礎理論的資料,讓他可以參考這些內容補補之前落下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