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忱目光輕輕一動。
似乎找到了可以讓分別再遲一些的理由。
“今天謝謝你和你朋友的招待,有機會請你們吃飯。”余英停下腳步,“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蕭忱看了眼腕表,說:“不晚,現在才八點。”
余英笑道:“你平時睡得挺晚吧?”
“通宵都是經常的事。”
“工作太忙?”
“嗯。”
“那今天就早點休息。”
蕭忱抿著嘴沉默了幾秒,忽然說:“你之前不是說要幫我補課嗎。”
“嗯?”
“花藝課,你忘了?”
“沒有。”余英笑了笑,知他意,問:“現在?”
“你方便嗎?方便就去我家跟我講講。”
顧不得維持矜持的姿態,蕭忱只想把自己此刻的行為歸咎于酒意的催逼。
“我自己也是半吊子,講不出什麼花來。”余英說。
蕭忱回他:“那就講點別的。”
第10章 裝聾作啞
臨到家門口,蕭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余英在身后問。
蕭忱轉身道:“你先等一下,屋里有點亂,我收拾一下,等我三分鐘。”
余英笑了:“這有什麼的,我又不是來視察的,你還怕我嫌棄啊?”
蕭忱還真怕余英嫌棄,“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雖然用在這不合適,但基本能形容蕭忱此刻的心理狀態。
把生活中糟糕的一面展現給心上人,人到什麼年紀都是怕這種事的,蕭忱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急于遮掩一塌糊涂的生活狀態。
“你先等會吧。”蕭忱的聲音有些沉,語氣透著些許焦躁。
余英笑著“嗯”了一聲:“好的。”
蕭忱開門進屋,把余英關在門外。其實屋子里沒什麼特別要收拾的,雖然他平時日子過得比較糙,但可能是職業病使然,他有點輕微強迫癥,各處的東西都會擺放得規整劃一。
除了茶幾上摞了一堆吃過的真空罐頭和泡面盒子,還有煙缸里橫七豎八的煙頭。
蕭忱草草收拾了一下,把垃圾收進了垃圾袋。
蕭忱再次開門時,余英正低頭看手機,他抬起了頭,眼睛亮晶晶的:“好了?”
蕭忱輕輕喘著氣:“好了。”
余英開玩笑地說:“剛才看你這麼緊張,還以為你金屋藏嬌怕被我發現呢。”
“我現在一個人住。”蕭忱說。
“現在?”余英精準抓住話里的關鍵信息,他轉過頭,低頭時看到鞋柜里有不少女人的鞋子。
“我離過婚。”蕭忱對此完全不想隱瞞,“之前跟前妻住在一起。”
余英微怔,點了下頭:“這樣啊。”
蕭忱的目光在他臉上掠過,試圖捕捉到一點情緒,可惜一無所獲。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人雖然眼神清澈,情緒卻很難被感知。
“隨便坐吧。”蕭忱說,“喝點什麼?”
“礦泉水就行。”
蕭忱打開冰箱,看著空空如也的大冰盒子,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還好只是礦泉水,要別的他也沒有了。
蕭忱很少在客廳工作,余英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才瞥到他工作室里的圖紙和建筑模型,他問道:“你是做建筑的?”
“嗯。別的我也不會,需要建房子,找我。”
余英笑了一聲:“好,到時候記得給我打個折。”
余英走進了洗手間,在這里,另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更重更明顯。牙刷、杯子、毛巾都是雙人份的,透過這些生活用品,余英似乎能窺探到蕭忱還沒離婚時的生活軌跡。
他的腦海里產生了很多疑問,滿腹狐疑急需要一個宣泄口。
余英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目光盯著指尖,盡量不去關注充斥在這個屋子里的女士用品。
蕭忱端坐在沙發上,視線時不時投向浴室的方向。
好久。
項琳留下的那些東西怕是已經被那個人看了個透吧。
是他太懶了,懶得收拾,一直在等項琳自己來處理她的東西。
問問吧,為什麼不問問呢?
蕭忱微微蹙著眉,他倒是希望那個人的好奇心能重一些,丟掉所謂的教養風度,剖心剜骨地探究他的隱私。
余英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在蕭忱身邊坐下。
氛圍其實有點尷尬,因為這一次找的理由有些牽強,幫忙輔導花藝課程什麼的,直接找花藝老師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連余英都覺得有些不自在,雙手握著礦泉水瓶不知道怎麼開口。
“花藝課的那些其實我也就聽了個皮毛,”余英開口道,“給你講不了什麼。”
蕭忱“嗯”了聲:“那就講別的。”
余英自認為自己是個健談的人,此刻卻像個卡帶的留聲機,聲音卡在嗓子眼出不來。
蕭忱的情況也沒有多好,他在心底哀嘆一聲,社交恐懼感隱隱發作,他繃緊了身子,突然蹭得一下站了起來。
余英被他嚇了一跳,仰頭看著他。
“我去抽根煙。”蕭忱從口袋里摸出煙盒,徑自往陽臺走去。
余英輕輕呼了口氣,放松的同時開始打量這間屋子。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想象中的建筑師家里應該是充滿創意和藝術的,堆滿了建筑模型,再不濟就是圖紙滿天飛。但這里就像一個普通人的住所,簡約整潔,如果沒有存在那些眼花繚亂的女性用品,這里看起來一定會像是一間樣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