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喘吁吁地跑到余英他們這一桌:“我剛下晚自習,這麼著急把我找過來干什麼?”
談湛看了眼余英,表情有些迷茫。
“這是什麼情況?”談湛問姚孟清,指著一桌子的剩飯剩菜,“姚孟清你作什麼妖呢,我還以為你叫我來吃夜宵的,這干嘛?連個雞翅膀都不給我留的?”
姚孟清朝他擠眉弄眼:“我相親呢。”
談湛一怔:“……哈?”
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是錯愕,也不是吃味,是一種難以言述的呆愣。
安靜片刻后,談湛忽然罵道:“姚孟清你有毛病吧,你相親喊我來干啥?”說著就往門外走。
余英在一旁看戲,慧眼如炬的他感覺姚孟清應該是自作多情了。
姚孟清追了上去,抓住談湛的胳膊:“你干嘛啊?”他顯得很快活,抿著嘴似笑非笑:“我相親你不高興啊?”
“你相不相親關我什麼事?”談湛很納悶,“你相親就相親唄,把我叫過來干嘛?我跑一趟不花錢啊?”
“不是……”姚孟清的表情逐漸扭曲,事態發展與他最初的設想背道而馳,他的大腦有點轉不過來了。
“你媽給你找的?”談湛伸著脖子往餐廳里瞄了一眼,“挺帥的,不過你才多大年紀,阿姨那麼著急干嘛。”他拍拍姚孟清的胳膊,“在這等著,我跟那人說幾句話。”
說罷談湛向余英那桌走去,留下姚孟清一人杵在原地凌亂不已。
“大哥?”談湛喊了聲。
余英回過頭來。
談湛拉開椅子坐下,長話短說:“跟你相親那人是我發小,他特別優秀,從小就是個天才。我還上大二呢,他已經研究生畢業了。”
余英默默聽著。
“他吧,雖然智商特別高,但其實挺二的。
”談湛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除了學習上的事,其他時候都有點神經兮兮,生活也不會自理,你擔待點,對我哥們兒好點。”
“好了,我說完了,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姚孟清陰著一張臉走了過來,談湛彈了彈他的后腦勺,低聲道:“我走了啊。”
“你跟他說什麼了?”
“隨便聊聊。”談湛嘿嘿兩聲,握起拳頭,故作兇狠狀,“怕你被欺負,變相警告一番。”
這是個實打實的直男,性格還有脫線,總之挺逗的一個小朋友。姚孟清這一波操作算是翻了大車,余英對此表示很同情。
“怎麼回事啊!”姚孟清抓狂了,“他不喜歡我嗎?他怎麼會不喜歡我?這是什麼反應?這是人該有的反應嗎?談湛這狗男人他不是人!”
余英忍俊不禁,低頭擋著嘴笑,又不好笑得太明顯。
“走吧,我送你回家吧。”余英起身拿包。
姚孟清異常苦惱,擰巴著一張俊臉:“怎麼會這樣啊英哥,你能看出來他喜歡我不?”
不負責任的話余英可不敢隨便說:“我不知道。”
“今天先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有什麼事以后再說,反正你現在回國了,有的是時間跟他培養感情。”余英邊走邊說。
“說得也是,這狗玩意兒從來不干人事兒。”姚孟清咬牙切齒。
“送你回家?”余英打開車門坐進車里。
“不了,你送我去醫院吧,有篇論文還要收個尾,我去找點參考資料。”姚孟清說,“今兒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蕭忱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他原以為江言已經睡了,輕輕推開門時卻聽到了隱約的干嘔聲。
洗手間的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蕭忱走過去推開了門。
江言正伏在水池前干嘔,聞聲轉過了頭,蕭忱望見他眼底模糊一片,眼睛紅得滴血。
“怎麼了?”蕭忱緊張道,“不舒服?”
江言用水潑了一下臉龐,啞著嗓子道:“叔叔,你有安眠藥嗎?”
蕭忱眉頭一緊:“你要干什麼?”
“我睡不著。”江言抬起胳膊蹭了蹭臉上的水,看著鏡子里的蕭忱,“你要是有能不能給我一片?”
蕭忱拉著他的胳膊走出了浴室:“安眠藥不能隨便吃,尤其是小孩子。”
“我十七了。”
“去客房躺著。”蕭忱不容置喙,“我給你熱點牛奶。”
幾分鐘后,蕭忱將熱牛奶遞到江言床邊,還給他拿了瓶褪黑素:“實在睡不著可以吃一粒這個,但是安定不可以吃。”
江言垂下了眼簾,臉色有些蒼白:“謝謝叔叔。”
“你剛怎麼了?胃不舒服嗎?”
“沒什麼,就是有點惡心。”
蕭忱覺得這小孩兒心里藏著事,他皺了皺眉:“你能告訴我,今天為什麼會跟別人打架嗎?”
“因為有人嘴欠。”江言抬頭看著蕭忱,眼底布滿了血絲,“因為他們都欺負我。”
“誰?為什麼欺負你?余英知道這事兒嗎?”
“因為我爸吸毒。”
蕭忱一愣。
“他是我哥親手抓進去的,那些人說我是賊的兒子,說我哥幫賊養兒子,說他是傻逼。”江言的聲音微微顫抖,額頭青筋突出,情緒越來越激動。
“他們才傻逼!”江言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牛奶潑了出來,“那混蛋已經死了!他已經吸死了!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是他的兒子!我只有余英,我只有余英……”
蕭忱趕忙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把他摟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
江言的聲音嗚咽了起來,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躲進蕭忱的臂彎里。
哭聲漸漸大了,蕭忱的衣袖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