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進來一位身形瘦弱的女生,許可可迎上去招呼:“你好,是買花嗎?還是取花?”
女生道:“我隨便看看。”
行準抬起頭看了一眼,神色一怔。
女生走到貨架前,眼神在鮮花上逡巡著,她從花瓶里抽出一支紅色玫瑰,放到鼻下嗅了嗅,問:“余英呢?”
蕭忱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
余英剛開完家長會,正準備帶江言去下館子。
他拿出手機,看到蕭忱給他發了條消息。
他按住語音鍵,回了條語音。
那個女生詢問余英的時候,蕭忱正好點開了余英的語音消息:“忱哥你在不語?我要回來了,一起去吃飯嗎?”
女生的目光朝蕭忱投來,她的臉色很蒼白,臉頰凹陷,顴骨突出,秀氣的面容透著一絲孱弱的病態。
“他人呢?”女生盯著蕭忱又問了一遍。
“他不在。”行準走了過來,皺著眉,“你有什麼事?”
女孩曾與行準見過幾次面,此刻卻是一副素未謀面的冷淡樣子:“我能有什麼事,當然是買花。”
說著,她從花瓶里抽出一支一支的花,每抽一支都使著蠻力,然后又將那些花粗暴地插回了花瓶里,嘴里喃喃道:“這些花養得不錯,很漂亮。”
“哎!你干嘛啊!”許可可急了,疾走過來拉住她,“你要什麼?我幫你拿,你別糟蹋花啊,這些花都很嬌貴的,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女生緩緩甩開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許可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松開了手。
女生又緩步走到貨架的另一邊,還是跟剛才那樣,猛抽幾支花,又粗魯地塞回去。
許可可走到行準身邊,貼著她的耳朵小聲問道:“姐,她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
行準沒說話,徑直走向那個女生,沉聲道:“你到底要干什麼?”
“余英呢?好久沒見他了,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女生拿起一朵花,揪下了花頭,“我哥哥為了他死了,他過得安心嗎?”
她把花扔在地上,腳踩著花瓣用力地碾了兩下,行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吼道:“你有完沒完?!”
“你弄疼我了。”女生冷冷道。
行準沒有放手,女生使勁掙開她的手,陡然提高了音量:“你弄疼我了!”
行準咬了咬牙,到底還是松開了手。
那女生繞著貨架,喃喃自語:“我哥哥死了,他過得還好嗎?活著的時候沒能給我哥一個答復,死了呢……”
“他過得很好。”蕭忱在一旁突然開口。
女生望向他。
蕭忱迎上她的目光:“不要拿你哥哥的死綁架余英。”
這話說得太直接了,行準在一旁聽得心都顫了起來。這孩子應該剛從療養院出院,被蕭忱這麼一刺激,別到時候又送進去了。
“你說什麼?”女生朝蕭忱直直地走了過來,吼了一聲:“你說什麼?!”
她突然失控,紅著眼睛抱起手邊的花瓶猛地往地上一砸。
在場的人皆一驚,嚇了一跳。
“憑什麼我哥死了,他卻好好地活著?”
“憑什麼?憑什麼啊?!”
“余英呢?!讓他出來!讓他出來啊!讓他把我哥還回來!”
她邊吼邊砸,嗓音嘶啞,工作室轉瞬間一片狼藉,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殘破不堪的鮮花花瓣。
行準從身后抱住她的腰:“你別這樣!行不行?!”
其他人早被女生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嚇得退到了一邊,腳邊濺起一地的玻璃碎片。
“為什麼死的不是余英?!為什麼?!”
蕭忱走上前鉗制住她的兩條胳膊,反手一擰,單手掐住手腕,將她壓在了墻上。
他的動作很粗暴,沈昕以前到底是個病患,行準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站在一邊干著急。
沈昕轉過臉來,照著蕭忱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蕭忱疼得嘶了一聲。
蕭忱單手壓住她的手腕,騰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松開了口,冷聲道:“你這麼鬧不會讓現實有一點點改變。”
蕭忱嘴上和手上都毫不留情,甚至在沈昕的下顎掐出了淡紅色的指印,他是被剛才她嘴里的那句“為什麼死的不是余英”惹怒了,所以此刻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
“我給英哥打個電話。”行準趕忙拿出了手機。
她剛解鎖屏幕,門上的鈴鐺猝然響了一聲,余英推門而入,身后跟著江言。
沈昕擰過脖子,與余英對上了目光。余英眼眸微顫。
蕭忱也回過了頭,他看到余英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哀傷的神情。
這一刻,蕭忱莫名覺得很難過。
過去好像真的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過去的。
第38章 代送關懷
沈昕直勾勾地逼視著余英,扭動身軀在蕭忱身前不停地掙扎著。
余英輕聲道:“忱哥,放開她吧。”
蕭忱猶豫片刻,松開了手。
他剛放手,沈昕就一個轉身,直奔余英而去,抬眸怒視著他,質問道:“你過得很好啊。”
余英一言不發。
“你心安嗎?”沈昕的鼻尖幾乎就要頂到他的下巴,目光從上至下剮在他的臉上,“我哥死了,你卻好好地活著,我問你,你心安嗎?”
這句話她幾年前就問過了,當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哥哥的死擊碎了她本該擁有的所有美好。
她找到余英,發了瘋似的讓他把哥哥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