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新迪第一次見到那個男生是在2018年的春天。
印象里那整個春天他的心情都不錯。
他從附中被保送體大,把一群還要經歷高考折磨的同學羨慕得夠嗆,非纏著他要他請客。
那天天氣特別好,天瓦藍瓦藍的,陽光照得周圍的花啊、樹啊、馬路啊都晃眼的厲害。他們打算去目標大學體大里邊逛一圈,在附近找一家店吃烤魚。
京城的地鐵是大環線,他們從城南坐地鐵到海淀,一群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站在地鐵車節處討論著班里一個漂亮姑娘,嘻嘻哈哈地笑。
薩新迪一手拉著扶手,高高的個子讓他不得不蜷起來一截兒胳膊,他這麼靠著車廂,心不在焉地給他們口中那個漂亮姑娘回消息:“抱歉,我媽不讓早戀。”
他今年十七,上高二,提前被體大錄取。他喜歡籃球,想要打進國家隊,那是他的夢想,女生什麼的,不在他對未來的規劃上。
他就回了這麼一句,也不管對面說了啥,直接收起了手機。
心跳就在收起手機后一秒出現的。
地鐵門滴滴地響了幾聲,從他對面那側開了門,他抬頭瞧路線圖,猝不及防看見了一個穿著國風服飾的男孩兒。那一瞬間,詞匯量匱乏的他腦袋里閃過了一個詞兒——神仙。
神仙吧這是……
他直接傻在原地了。
那男生穿著一身玉色寬袍,裙擺隨著他邁步像是花一樣波動,從身材比例上能看出來,他的腿很長,腰細的……他比量了一下,他一條胳膊完全可以把他圈起來還余些。
從前他對這類的打扮完全無感,甚至覺得男生這麼穿有點兒娘。
但是現在,他徹底顛覆了自己的刻板印象。
男生留著很現代的發型,頭發有些卷,是恰到好處的銀灰色。額發不長不短地搭在額上,漏出雙漂亮形狀的眼。膚色白生生的,五官精致,臉是真的小,薩新迪手指動了動,他覺得自己的手都能蓋住他。
似乎是走著不方便,男生輕抬起手,將兩個寬袖攏起,姿態特別優雅。也沒坐下,就站在門口等著,腰板挺直,眼角微微下垂,目不斜視,沒什麼表情,看著有點兒冰清玉貴的距離感。
看他年紀不大,體態卻保持的非常好,一舉一動都像是畫似的。薩新迪是體育生,對這方面比較有經驗,他覺得這男生不是練過舞就是唱過戲。
這麼大的京城里,緣分這東西真的就是一瞬間。你心動了一瞬間,不把握住機會,下一秒就得把心動還給茫茫人海。
薩新迪那時候不懂這個,他心跳的厲害,臉還紅了,傻站在那兒直直的看了兩分鐘,同學叫他下車的時候才將將回神。
他去看那個漂亮的男孩兒,發現他也下了車,他們同一站。
有同學也注意到了他,小聲說:“這衣服挺好看的。”
薩新迪點頭:“是,走路都好看。”
一旁的周勛也抬頭看了一眼,說:“是戲劇學院的吧,這不可能是一天練出來的。”
出站口就在前邊,薩新迪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在一群同學懵逼的目光里,搶在那男生前邊刷卡出了站,然后站在外邊看著出站口,看著那個男生目不斜視地刷了卡,跟他擦肩而過。
他個子到自己的耳朵,自己一米九三,他應該在一米八二左右。
周勛他們出了站,納悶兒地問他:“怎麼了?你認識?”
薩新迪跟他們一起往外走,說:“想認識。”
眾人:“……”
最后邊的同學不懷好意地問他:“哪種想認識?”
薩新迪笑了,他看著前面已經上了長長扶梯的男生,挑唇說:“喜歡他。”
眾人愣了一下,一群半大的小伙子瞬時炸開了鍋,本來走地不緊不慢的,這會兒推推搡搡地往前跑,薩新迪被他們推在最前邊兒,他們也不管在步行電梯上走動是不是危險的事兒,繞過在上邊站的好好地人,往那穿著漢服的男生追了過去。
他們追上了,男生在臺階上邊張望了會兒,似乎在找人,就在薩新迪準備上前搭訕的時候,那個男生下了臺階,向路邊走了過去。
薩新迪看見男生走到了一個大樹下邊,大樹下邊有一個年輕的男生,長得高大英俊。他抬手,似乎是想摸一下那個漂亮男孩兒的頭,又放下了。
周勛不可思議地說:“那不是CBA的石恙嗎?我靠!”
他們都認識石恙,但凡了解CBA的大概都認識他,聽說是直接從青訓隊進的省隊,算是個天才型選手,粉絲不少,因為長得確實好看。
他低下頭,挺溫柔地看著男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見那個漂亮男生笑了起來。
薩新迪為那抹笑驚艷心動的同時,他看見兩個人牽起了手。
幾個同學鴉雀無聲,薩新迪故作不在意地經過的時候,聽到石恙說:“那我們在一起了,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夏風輕揚,花香吹過來的同時,他聽見了那個男孩兒的聲音,很輕的一聲:“嗯。
”
有人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話在薩新迪身上體現了個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