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橘因驚訝而稍微怔愣了一兩秒,隨后向陸歸舟點了點頭以示招呼:“久違。”
“你昨天跟管家說需要的書,我一起帶來了。”陸歸舟將手中的書箱放下,又抬眸漫不經心地打量了陸子橘片刻,“氣色比前幾天好了。”
“畢竟熬過了一陣子,身體在緩慢修復了。只是不知下一次的排異反應會是什麼時候。”
陸子橘身子前傾將書箱拉了過來,幾下連續的脆響后,他利索地將箱子打開,將表面的兩本書抽了出來。
新書的墨香味較濃重,一下子就散布了周圍的一小片空間。
陸子橘給小橘筑的貓窩剛好就在一兩米遠的地面上,似乎是嗅到了醫院中除了消毒水味以外的新鮮的氣味,好奇地踱步而來,仰頭睜大了濕漉漉的貓眼,咪嗚咪嗚地叫著。
它還試著抬起兩條前腿,讓整個身子好似立起來的模樣,但還是看不到桌上的東西。
耷回地面時,它委屈地叫了幾聲,尾巴還貼著地面來回甩動。
陸子橘俯身摸了摸小橘的腦袋,但沒有把它抱到懷里。
誰不知道貓咪“桌面清理師”的綽號呢,他要是真把貓咪抱上來了,貓和他的書估計二者只能存活一個。
既然如此,他就只好委屈一下地上的小可憐了。
“今天怎麼有空來了?我知道你很忙。”陸子橘收拾好東西后抬眸問陸歸舟。
“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陸歸舟嗓音低沉磁性,硬是不肯說句好聽的話。
也不知冷漠的人是不是大都有不講人話的特質。
陸子橘挑眉,他不由笑了聲,倒沒想到這人還有毒舌的潛質:“問管家不就好了,他應該沒膽子騙你吧?”
陸歸舟不置可否。
“我本來以為,你今天的心情應該會不錯,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完全這樣。”陸子橘說。
“為什麼這麼說?”
“我昨晚睡前看到了,鶴望在信息素崩潰癥的研究上有了最新進展,出結果應該不遠了吧。到時候鶴望的治療藥物可是有壟斷性優勢的,利潤必然不會低,這難道不值得逐利者開心嗎?”陸子橘勾起唇微笑道。
他不是商人,但稍微揣測一下陸歸舟這個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的心思,也不會太難。
陸歸舟神色平淡地否定道:“結果沒有那麼容易出。”
“嗯?”陸子橘突然間興趣就上來了,“是他們沒有跟你說嗎?其實有捷徑可以達到這個目標。”
陸歸舟敏銳地察覺到陸子橘的話里有話,而且——聽起來對這一病癥的治療方式太熟悉、太了解了,明明當下社會仍束手無策。
“你知道什麼。”陸歸舟蹙眉,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變得尖銳了起來,他甚至沒有使用任何疑問的句式和語氣,而是極度肯定地敘述道。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陸歸舟周身氣勢同時發生的改變——從原本慵懶的漠然轉向驟然的銳利冰冷,充斥了Alpha的攻擊性。
而陸子橘的身子骨還虛著,對這種無形的存在感知異常敏銳。他不適地向后挪了挪,想盡量減弱陸歸舟那每一分一毫變化對他身體的影響。
況且Alpha的信息素即使極力控制,仍然會不免遭受本身的情緒等多方面影響。
陸子橘同時受到來自陸歸舟身上的氣勢和信息素的壓制,恍惚間又想到了被陸歸舟帶回陸家的第一天,他厭惡這種被壓制的感覺。
至于陸歸舟的質問,理由太好找了,以及,他其實不介意說實話。
“收一收你的信息素,壓得我難受。”陸子橘理直氣壯地出聲說道,那懶洋洋掀起眼皮的姿態,一時間竟像極了高貴優雅的貓類生物,比地上那只望四面好奇張望的幼橘還像多了。
本是一個表面看來由陸歸舟占主導地位的局面,卻因為陸子橘對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差的重要性有絕對充分的了解,一點都沒有被陸歸舟表現出來的氣勢所唬住,而隱隱呈現出了針鋒抗衡的架勢。
面對陸歸舟這種人,表現出弱勢是絕對不可取的,不然他們憑什麼做價值交易呢,陸歸舟直接強取豪奪不是更簡單也更迅速麼。
陸歸舟與陸子橘的對峙大概只持續了一瞬間。
他在聽到陸子橘的話語后也才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剛在無意識之間向外泄露了少量。那其實是Alpha對獵物發出警告的本能。
可惜就目前而言,陸子橘并非他的獵物。
他向后一靠,收斂起信息素的同時恢復了原先的坐姿。
“我又沒說不告訴你,別那麼警惕,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陸子橘語調輕松地打趣道。
即使就各方面而言,他在陸歸舟面前基本都算是弱勢的一方,可他極力地并不表現出來,反而常常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這樣方有勢均力敵的局面感。
他或許不懂為人處世,但他見過勾心斗角。
看人下菜碟什麼的,他也熟悉。
弱勢的一面不是不能用,但只能用在一個在乎自己,更甚者愛自己的人身上——這叫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