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橘唯獨沒料到的,是這不耐煩的程度遠超他所以為,連開口說的話都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明明表面看起來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情緒波動,就連所謂的不耐煩都是陸子橘依靠對細節的觀察總結出來的。
“知道,掛了,再催我,你就自己去跟那些小姑娘相親吧。”陸歸舟語調極度的冷漠,甚至還掛上了細微的嘲諷之意。
根本不等那邊的答復,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重新扔回桌面上。
陸子橘敏銳地捕捉到了“相親”這個詞,他眨了眨眼,疑惑心想,怎麼這兩天那麼容易碰到事關婚姻嫁娶的事。要知道,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總是一句話說不清。
陸歸舟平淡地掃了他一眼:“有什麼話直說。”
陸子橘滿目無辜地看他,卻一點都不嘴下留情,話語非常直截了當:“你看起來好排斥,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只是討厭被安排。”陸歸舟冷聲道。
陸子橘手肘擱在膝蓋上,單手拖著下巴,好奇問道:“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豪門,是不是婚嫁都必須門當戶對?”
“基本是。”
陸子橘聞言后瞇起眼止不住笑,將內心的想法全盤托出:“若講究門當戶對,能跟你配的,顯然屈指可數。人群中相愛的概率本就是千萬分之一,而你這一下子就將可選擇范圍縮小成世界的毫厘、微小的金字塔尖,碰上一個彼此相愛的,還不如做夢來得快。”
第11章 無關相愛
Chapter 11
陸歸舟不予置評。然而沒有否認的態度,在某種程度上也表明了他是默認的。
沉默的間隙中,陸歸舟方敏銳地察覺到了陸子橘身上存在著的、將消未消的,且不屬于他自身的勿忘我馥郁信息素,他有些許意外:“你見過安以瑜了?”
話題跳得有點快,陸子橘只是下意識地“唔”了聲,愣了片刻,反應過來陸歸舟問的是什麼以后,才出聲回道:“對,是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怎麼認識的?”
陸子橘掃了眼窗戶的方向:“就在樓下的花園,她主動找我搭訕。”
陸歸舟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陸子橘攤手,與他對視毫不相讓:“你在懷疑什麼?”
陸歸舟沒有回答。
其實陸子橘多少能猜出,不過是互相試探后,逐漸了解彼此的本質,自然而然產生的質疑罷了。
“我想我們都是有合約精神的,對吧?”陸子橘恍若未覺局面的變化,態度無辜也坦然。
“我假定你是聰明人。”陸歸舟語氣微冷,含帶警告。
陸子橘笑得眉眼彎彎,一對漂亮的桃花眸流露出好似純良的天真,聲音也干凈得純粹:“當然,聰明人當然知道該選什麼,更知道該怎麼做。”
他對安以瑜的背景了解不算多,對陸歸舟的了解也不過恰是因為鶴望。
不過豪門八卦什麼的,他先前也不是沒聽過。
印象里安家也是一方有名的大豪門,應該是能跟陸家稱得上門當戶對的那種,不然安以瑜也不會一張嘴就和他吐槽陸家的同齡人,還吐槽得那麼肆無忌憚吧?
話說回來,即使陸安兩家真的勢力對等,陸歸舟和安以瑜的性別也注定了此事的性質不同。
陸歸舟是男性Alpha,欽定的陸家下任家主;安以瑜是女性Omega,即使不強制為了家族的利益而聯姻,也注定了手上不可能握有過多的權勢。
權勢是雙刃劍沒錯,然而陸子橘現在所求的東西確確實實脫不開權勢本身,也只有陸歸舟可以給得了他。
陸歸舟凝視了陸子橘許久,不知是否受陸子橘回答的影響,又或是純粹的突發奇想,他突然出聲道:“我倒是有了別的想法。”
陸子橘好奇地微微睜大了眼,他以為陸歸舟會繼續把話說下去,卻沒想到突然停頓了。
“嗯?什麼?”他只好表達了疑問。
“他的勢力已經被半架空了,管不了我是遲早的事。”
陸歸舟唇邊笑意一閃而逝,陸子橘恰好捕捉到了,是絕對的自信和勢在必得。
他突然奇怪地聯想到,如果讓哪個Omega看到了,想必都會不可自抑地心動吧?
可惜他不是Omega。
陸子橘暫時還不知陸歸舟想要表達的意思,眨著眼隨意地猜了下:“所以,唔,你想拖到他被徹底架空以后,找一個彼此相愛的伴侶?”
陸歸舟卻出乎意料地否定了:“我無所謂相愛與否。”
興許是有了剛才的聯想,陸子橘在陸歸舟說完這話后又止不住地想到了其他。
他還記得一清二楚,安以瑜跟他說性別不重要,但一定要是喜歡的。
而陸歸舟卻可以斬釘截鐵地跟他說,無所謂相愛,也就是喜歡在他眼里基本是不值一提的事。
他突然就理解了,怪不得安以瑜會嫌棄陸歸舟到那個完全不愿掩飾的地步——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啊,絕對是強行湊在一起遲早死一個的那種。
“那你想要什麼?還是說,其實一個人挺好的?”陸子橘問。
陸歸舟卻依舊否定:“一個我并不在乎的東西,能換取利益,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