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桌上其余幾人也都望向安無咎,似乎在等待什麼。
“我不……記得了。”安無咎如實回答,語速很慢,斷句也不太對。
在其他人眼里,這個長發男人生得一副絕好皮囊,可漂亮得渾然天成,沒有絲毫人造感。他皮膚白皙,干凈得像沒有污染時城市上空的月亮,只是臉色不佳,嘴唇蒼白。
他的一雙眼純凈又柔軟,略微失焦,手指輕微顫抖,感覺是嚇到了,又好像不是,發抖的樣子更像是有焦慮癥或其他精神障礙。
這副模樣不像是楊明口中的壞胚,更不像是能在[圣壇]里獲勝的人。
安無咎垂眼思索。從剛剛那個男孩兒的反應來看,早在男人開口說這番話之前,這里的人已經認可了[安無咎很危險]的事實。
無論這個男人說得是不是真的,這一局面都對他很不利。
中年男人冷笑,“這次是裝失憶?”他的手按住桌面,挑起眉,一字一句說得切齒,“別把人當傻子。”
“你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之前也是這樣,仗著有張漂亮臉蛋裝得不知道多純良,拉攏別人結盟,實際上不擇手段,誰都可以利用。”
對于這個描述,安無咎有種不屬于自己的脫節感,稍感無措。
但他注意到對面那個機械觀音聽罷用手托腮,整個人傾斜向前,仿佛對那人針對自己的控訴很感興趣。這好像還是他進來以后,頭一次看到這人有動靜,不然他都懷疑對方是個機器。
中年男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頭,“我就是上一輪遇到了他,那一輪是血腥賭莊。安無咎信誓旦旦說自己可以保住大家的命,讓很多人加入他的陣營,但最后他自己猜透了規律卻不告訴大家,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相信他的人一個個送死,最后自己帶著他們陣營的所有籌碼一個人活了下來!”
話語間,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似乎是因為恐懼。
他激動地指向安無咎,“不信你們可以檢查他上一輪結算的圣幣,一定比我的十倍還多。”
這番話說完,安無咎愈發覺得不妙。
“原來你們上一輪的戰況這麼激烈嗎?”
這句話是安無咎的右邊傳來的。
他轉過臉,自己右側坐著一個穿著粉色旗袍的年輕女人,脖子上戴著一條蛇形項鏈,美艷動人,還有一頭濃密漂亮的黑色卷發,散發著天然的、而非人造的光澤感,在這個時代也算罕有。
她嘴角帶笑,盯了盯自己指尖的指甲油,又轉眼看向安無咎,故意打了個抖,“好可怕,看來帥哥都是不能相信的。”
安無咎后知后覺地因她上一句話產生了些許想法。
戰況這麼激烈,那同樣活了下來的人應當也不簡單。
“無論如何,這局游戲的勝利者都不能是安無咎。我們其他人必須齊心協力,先把他排除出去,否則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犧牲品。”
他說得擲地有聲,其他人一時間也都陷入沉默,如同默認。
安無咎知道自己這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
因為這的確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盡管接下來的游戲和規則都不明朗,但能夠豎起一個公共靶子當然是最好的,否則槍口很可能對上他們之中的任何人。
就在此時,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既然各位已經落座完畢,那先熟悉一下彼此的名字吧。”
話音剛落,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一道藍光,光芒逐漸變換成字符,是他們各自的名字。
從安無咎的視角看過去,自己的名字懸浮在濃郁的夜色中,與對面那人的名字幾乎重疊在一起。
腦海中的嘈雜聲響在某一刻暫停。
[沈惕]
就是那個神秘的機械觀音。
第一卷 熱身賽之猜數字
第2章 中庸之道
“原來是這個咎字。”身旁的男孩終于開口。
安無咎轉過臉,在他過分冷淡的臉上捕捉到一絲好奇心得到滿足的小表情。他的名字也懸浮著,叫吳悠。
“啊,我也好奇這個來著。”右邊的美女也開口,面前漂浮著[鐘益柔]三個字。她手掌撐著下巴,指甲在臉頰輕輕敲打,“這名字一點也不像會來參賽的貧民。”
她涂著漿果色的口紅,眼睛很大很漂亮,“你的脖子……”鐘益柔伸出手指指了指安無咎的側頸,又湊近了些,“這花是紋上去的嗎?”
“花?”安無咎低頭。鐘益柔見他看不著,攤開自己的左手手掌擱在安無咎的面前,掌心嵌著一枚小小的圓形鏡子,“喏,這個白色的,還挺好看。”
從反射的鏡面里,安無咎才發現自己脖子上一大片花簇,雪白細邊勾勒出盛放的形態,花瓣繁復,層層疊疊,從左側鎖骨斜向上,一直蜿蜒到右側耳后。
但他的記憶里似乎沒有過這些花。
“我也不記得了。”安無咎將手指放在上面,把皮膚都搓紅了,也沒能弄掉。
難道真的是紋身。
“芍藥。”一旁的吳悠插了句嘴,但很快又小聲補了句,“好像是。”
鐘益柔很是驚訝,“芍藥?你居然見過芍藥花?現在這種觀賞花卉已經快滅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