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就搶了。”
他將上野“好心”施舍的、安無咎又沒有完全吃下去的半塊面包奪走,面包上的懸浮標簽頓時變成[劉成偉]三個字。
劉成偉大笑,“真的可以!”
上野踮起腳瞅了瞅,“啊,這麼快就是你的了啊。”
“怕什麼?你這不是已經完成了那個分享食物的任務了嗎,還差明天后天的,到時候你物資翻倍,比我強多了好嘛。”
“也是。”
他們就這樣有說有笑地離開了,臨走前劉成偉還踹了一腳安無咎,理由是他吐出來的面包弄臟了他的鞋。
歪靠在沙發上,意識消沉的安無咎腦子里忽然鬧出一個念頭,一個可以自救、但頗有些惡毒的策略。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像摁滅一個煙頭那樣決絕。他甚至有些自我懷疑,對自己能想出這樣的方法感到怪異。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等到安無咎站起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口渴讓他本能地移動,走到之前沈惕站著的地方,現在對方已經不知去向。
最后,安無咎在矮柜前停駐。只片刻,他拿起那瓶被沈惕遺棄的香檳,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
味道不算差。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拎起酒瓶走向會客廳的另一扇門,這里通著另一條長而曲折的走廊,陰森的窄道幽暗看不見盡頭,墻上每一米安裝著一個圓形的什麼裝置,安無咎看不清。每當他走過一個,那東西便驟然亮起,是一盞幼年天使形狀的燈,但是只有天使的頭顱。
他們一枚又一枚,在安無咎的身后發光,而后熄滅。
他步伐緩慢地深入,才發現這并不是一條筆直的走廊,而是存在拐角的。
有對話的聲音,但很小聲,安無咎聽不清內容。他立刻在邁過這盞燈之前收回腳步,矗立在黑暗之中。
他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見,因此對方并未發現他。憑著對聲音的記憶,依稀能辨認出是楊明和上野。
盡管聽不清內容,安無咎也發現了些許異樣。和之前楊明表現出的想要掌控一切的狀態不同,這次對話中,膽怯的上野顯然說得更多,而楊明只是應聲,并沒有說什麼。
想要聽清就必須靠近,但安無咎不想冒險。
很快,對話聲減弱,最終消失。他聽見兩個人的腳步,朝里散去。
在走廊里靜靜站了一會兒,安無咎也往里走去。
里面的結構更加復雜,走廊盡頭是一個不大的方形結構的門廊,有四五扇門,其中一扇巴洛克風格的圓形拱門,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天使雕像,拱門上方的位置有懸浮的、[休息室]字樣的投影。原本白色拱門應當烘托出精致而神圣的藝術感,可大概還是上午,這里沒有開燈,幽綠色的投影成為晦暗門廊唯一的光源,連拱門上圣潔的天使浮雕也變得詭異非常。
安無咎扭過頭,其他門上投射的分別是[琴房]、[閱讀室]、[資料室]和[會議室],門后又是長而幽深的迂回通廊。
這個地堡的結構倒是很適合秘密會晤。
[休息室]的門后是一個新的門廊。安無咎剛推門進去,就看見了鐘益柔的背影。
門廊寬敞也比之前的門廊要明亮些許,有八扇不同的雕刻拱門,分別標有1到8的數字和人名。
[1楊明]、[2 鐘益柔]、[3 上野大成]、[4 吳悠]、[5 安無咎]、[6老于]、[7 沈惕]、[8 劉成偉]
“不完全是按照生存價值來排的,對吧?”鐘益柔沒有轉頭,直接說。
安無咎沒有偽裝,很輕地嗯了一聲。
她轉過頭沖安無咎笑了一下,“你走路沒聲音呢。”
“那你怎麼發現的?”安無咎問。
鐘益柔挑了挑眉,“女生的直覺。”說完她眼神流露出有些刻意的抱歉,“怎麼辦?你現在完全被針對了。”
安無咎沒說什麼,他在判斷這個女人究竟如今是什麼態度。
“我直接說了。”鐘益柔抬了抬雙手,“目前我沒辦法幫你。”
她調取出自己的參數,頭頂上立刻出現一條煥發著熒光綠的血條,“我的武力值最低,就算是兩次機會都用來奶自己,也只有三條血,真的決斗起來,我自身難保。”
聽到她這麼直接,安無咎反倒輕松許多。他想到些什麼,用很慢的語速問:“死了會怎麼樣?”
“圣音不是說了嗎?腦死亡。”她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現實中的我們不是都進入了游戲艙里?那玩意兒跟膠囊似的,要真死了,且24小時后確認沒有假死,膠囊里的裝置自動把我們彈進處理廠,回收成肥料。”說完她露出嫌棄的表情,“這種死法一點也不優雅。”
“你怎麼知道?”安無咎問。
鐘益柔頓了頓,那張總是神采飛揚又風情萬種的臉難得出現暗淡的神情。
“我親眼看到過。”
她輕微地皺了皺眉,很快松開,坦蕩的樣子來得非常快,“進膠囊艙的時候,我的小姐妹就在我隔壁,我們約好要一起出來,但她就……先走一步了。”
聽見這些,安無咎有些動容,腦子里已經開始想安慰的語句,但嘴卻跟不上,被鐘益柔搶了先。
“所以說,”她沒有遮遮掩掩,“為了活下來,我會站隊到楊明那一邊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