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五秒后決斗開始,請準備。”
全息投影在瞬間變幻成巨大的、充滿壓迫性的倒計時數字,從5到1,令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現在開始。”
兩人的頭頂上瞬間出現血條,安無咎只有三條,安無咎的肌肉還處于麻痹狀態,沒有蘇醒。可就是這短短一兩秒,一個巨大的拳頭已經砸向他的臉,來勢兇猛。
他的反應是下意識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做出這樣快速的反應。
這一拳在預判下被躲開,最終狠狠砸在決斗閾的光幕上,砸出一片瞬間綻開又瞬間恢復的光粒碎片。
劉成偉對安無咎的躲避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現實中的他混的是黑幫,街斗次數不計其數,對于這種一對一的打斗說是經驗豐富也不為過。
可就是這樣,他的每一個拳頭都被安無咎躲過了。
每一個躲避的動作都帶著風。
怒火點燃了他的勝負欲,劉成偉無法忍受對方完全不出手,甚至用這麼快的速度預判出他的出手,直接躲開。
“我讓你躲!”劉成偉大吼一聲,轉身抬手出拳,但下一秒手臂一晃。
安無咎辨識出他的假動作,可移動身體的瞬間忽然感覺不對,全身的肌肉仿佛都被冰凍住一樣。
動不了了。
劉成偉抬腿一腳,狠狠踢上安無咎的腹部。痛苦來不及溺沒身體,他便向后倒去,靠在冰冷堅硬的光墻上。
這樣不行。
他試圖出擊,可肌肉的痙攣愈發嚴重,連顴骨邊的肉都在毫無緣由地抽搐。走神的半秒,受傷的手臂就被劉成偉一腳踩上,不能動彈。
血從腳底開始往外蔓延。劉成偉的拳頭一拳一拳地砸上來。雖說是無武器決斗,可他的指骨關節上都佩戴有金屬外骨骼,攻擊本就重傷的肉體根本就是犯規。
落下來的拳頭如同止不住的暴雨,旁的不打,拳拳直擊要害。
“血掉得好快……”
劉成偉果然是下狠手了。
臺下的吳悠看著安無咎頭上飛速縮短的血條,整個人呆在原地,手都抬不起來。
他微微側目,看見身側的鐘益柔眉頭蹙起,一雙眼始終盯著決斗閾中的安無咎,那神情仿佛察覺到什麼異樣似的。
“他有戰后應激障礙綜合征……”鐘益柔喃喃自語。
吳悠聽見,向鐘益柔靠近一步,“你說什麼?”
鐘益柔瞥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應激障礙。他之前一直反應遲緩,說話語速也很不對勁,還伴隨抽搐手抖。我本來以為是不是有什麼心理障礙,但他剛剛的躲避動作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一面對決斗就肌肉緊張、抽搐和精神不濟,很有可能是經歷過殘酷的戰爭。”她頓了頓,“或者殺戮。”
不過……
戰后應激障礙還有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表現。
吳悠聽罷,對這個人忌憚的同時,竟又生出一絲同情。他側過臉,看向臺上的兩人。
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被動惡戰。
仿佛是受肌肉記憶的驅使,安無咎試圖用沒受傷的手格擋,但比起對方猛烈到無法見縫插針的攻擊,他肌肉的抽搐對自己造成的障礙更大。
最可怕的是,在劉成偉的拳擊之下,安無咎仿佛出現了幻覺。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逆流,劇烈跳動的心臟成了一個硬塊,就要硬生生從喉嚨里剝出去。
眼前不斷地閃回著記憶碎片,尖刀捅入腰腹、手腿斷折、藥劑插管……幻覺之中的痛楚比現實更為真實和難熬。
“你躲啊?我看你怎麼躲!”劉成偉將他的長發向后扯,逼迫安無咎抬起頭,他殘忍又滿足地大笑,站起來,將安無咎也拎起來,掐住他的脖子對著楊明的方向。
“這就是你說的狠角色?”劉成偉輕蔑一笑,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也不怎麼樣。”
安無咎被不斷閃回的幻覺淹沒,緊繃的肌肉令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將他頭頂上最后一點血消耗殆盡。
一切結束。
現在的他只剩下兩條血條,和楊明一致。
“決斗結束。”圣音毫無感情地宣告結果,“角色[劫匪]獲勝,輸家[實習生]血條減一。”
“請兩位角色離開決斗閾。”
劉成偉顯然沒有料到這麼快就結束,甚至感覺不夠盡興。安無咎是被楊明標為游戲靶子的人,形容得簡直是這個生存游戲里的bug,能把這樣的人打倒,劉成偉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虛榮。
在這個游戲里活下去不算什麼。
他要成為能主宰和支配的人上人。
“早知道一條命沒得這麼快,就該慢慢折磨你。”他將安無咎甩到地上,拍了拍手,昂頭離開決斗閾。
安無咎側倒在地上,抬手緩慢地擦掉淌出的血。他試圖控制自己不正常的肌肉,用受傷較輕的那只手摁住地面,艱難地站起來。
晃晃悠悠的,臉色蒼白的安無咎從決斗閾中走出來。
盡管決斗比自己想象中難受得多,但他的計劃至少成功了第一步。
決斗場里無人說話,一如決斗開始時那樣,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