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渾身是傷的他就這麼被沈惕輕輕抱住。對方比他高出一個頭,胳膊一攬自己就被完全圈在懷里,還用那雙戴著黑手套的手在他后背上輕輕拍了拍。
一開始還是正常的。
后來突然就不對了。
某個瞬間,安無咎的心臟傳來前所未有的痛感,像是被尖銳的電鋸直接捅進去,高速旋轉,將心臟鉆得血肉模糊。
沈惕的氣聲還如鬼魅般縈繞。
“我會速戰速決的。”
胸口如同被什麼狠狠撕開,挖出來,里面的臟器活生生暴露在空氣中,這和之前手腕的傷完全不同,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每一絲痛感,像活生生的人一樣。
看到安無咎不正常的表情,沈惕還疑惑了一陣子。
但也只是幾秒鐘。
就在安無咎浸沒于疼痛的半秒內,前一刻還友好給出擁抱的他果決地展開偷襲,長刀的刀柄狠狠劈在安無咎未受傷的手腕上。
疼痛和肌肉反應使得安無咎手中緊握的鋼棍落下,沈惕腳尖一遞一挑,鋼棍反彈向上,被他用手握住,然后向后一扔。
當的一聲,鋼棍落在安無咎摸不到的地方。
武器收繳,接下來沈惕的每一個動作幾乎都將安無咎逼上絕路,橫踢側劈,安無咎頭頂的血條極速削減。
“怎麼也這麼厲害。”上野小聲道。
“奇怪……”眾人驚嘆之時,隔著猩紅光幕,鐘益柔露出深思的神色,“打得這麼兇,為什麼不用刀?”
沈惕的進攻節奏雖然很快,但和劉成偉招招致命的打法并不一樣,他好像并不打算要安無咎的命。
痛感令安無咎的身體遲鈍,被逼得連連后退,難以喘息。
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之前被劉成偉襲擊都不覺得痛。
先前的傷口再次滲出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忍受著心臟剝離般的劇烈痛感,安無咎試圖格擋,但單手不及雙臂,目光估算距離,沒有回頭的安無咎猜到自己快到被逼到光幕上。
一旦真的背靠上去,他就沒有了任何余地。
安無咎抬手出拳,沈惕預備收腿接招,卻在一瞬間抓了個空,只是安無咎的虛晃一招。上腹被安無咎踢中,瞬息間對方已然脫身,閃到沈惕身后。
突然,他的脖子被安無咎從后用單臂圈住,手臂的力量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瞬間幾乎窒息,“等等等等我沒辦法呼吸了!咳!咳咳……”
難道左手也是機械骨骼?
安無咎沒有理睬,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他一腳踹上沈惕右手,迫使他松開手指,長刀落地,發出嗡嗡的金屬振鳴。
安無咎預判到沈惕會肘擊,因為他并不屬于力量彪悍的類型,于是后撤一步預備直接將沈惕拽倒,但沒想到沈惕直接抓住他的左手,一個大背摔,將重傷的安無咎狠狠地砸到地上。
可他沒有另一只手可以阻擋沈惕的反擊。
摔傷讓他整副身軀都發出金屬振鳴,耳鼓膜都要震碎,安無咎的心臟再一次劇痛起來。
他的背完全汗濕了。
“血條只有最后一絲了。”上野看得一身冷汗,只想祈禱自己永遠不要進入這個可怕的決斗閾,“又要清零了。”
下一個反擊點……
離他們最近的,沈惕的長刀。
但這一意圖在同時被沈惕發現。
他飛快蹲身,在安無咎試圖側身伸手的瞬間狠狠攥住他的長發,一把撈起長刀。
沈惕手腕轉了幾轉,墨色長發藤蔓般攀纏上腕間。狠狠一拽,沈惕就這樣將安無咎拽到自己懷里,生生撞進來。
他的胸膛是廣闊的地平線,安無咎的心臟是瀕臨死亡的太陽,狂熱、鮮活地跳動著。
在努力地發出最后的鳴響。
難道安無咎真的就是個脆弱的普通人。
最后一絲血,干脆一點算了。
他舉起長刀。
可下一秒,手中的刀和懷里的人……
都不見了。
手腕傳來劇痛,咔的一聲,沈惕的手腕被活生生地折脫臼了。下個瞬間,他感覺到緊繃著的左手忽然松弛。
緊握在手中的黑色長發被齊齊割斷。
抬起頭,沈惕看見只差一步就逼上絕路的家伙回到了安全距離。對方半低著眉眼,飄揚的發絲微微遮擋住臉頰。
他聽見了啜泣聲,看見那人因落淚而變紅的眼角,皮膚下的血管噴張,紅透的脖子將頸側的花變作粉芍藥。
怎麼哭了。
安無咎的淚落得很美,透明的淚珠滑到嘴角,淌進血漬、蒼白的嘴唇和下頜線,一切都恰到好處,連蹙起的眉頭都有一種精致的脆弱感。
“好……疼啊。”他語氣遲鈍地開口,緩慢抬起左手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
沈惕這時候才感應到手腕激烈的痛感,卻松不開手指,緊緊攥著安無咎的斷發。
“疼死了。”
只是三個字,可他的語氣卻完全變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
那張干凈漂亮的臉孔上如同邪教徒般瘋狂的笑容。
他手中握著原本屬于沈惕的長刀,刀尖筆直地對準了他的咽喉。
“這麼喜歡我的頭發啊?”
“送給你當紀念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