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扶著門的一側,眼神狐疑。
“楊先生……”上野自然是要交代清楚,他不想被楊明誤會,萬一像老于和沈惕一樣被推出去和安無咎作對,那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聽他說完來龍去脈,很長的一段時間,楊明都在沉默。
他一句話不說,上野也不敢說什麼。他想到游戲開始的上午,在他得知自己的暗戀對象是楊明的第一時間,他就立刻找他表示了自己的清白和衷心,但楊明關心的卻只是他的詛咒線。
[想要合作的話,先把你的詛咒線告訴我。]他是這樣說的。
上野不得不將他的隱藏面板打開來給楊明看,以獲取他罕有的信任。
[我不想死,我才22歲,好不容易在現實中讀完了大學,為了讓我上學念書,我爸媽簽了到90歲的勞動合同,還把我妹妹過繼給了別人換了一筆錢。全家掏空了讓我念書的。求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愿意,而且我的紅線連著的是你,我無論如何也會保護你的。]
他像只狗一樣向楊明搖尾乞憐,但對方的表情和此時此刻一樣,毫無波瀾。
楊明要走了他隱藏的紅線與黑線,將自己的把柄統統攥在手里,卻不告知他自己的紅黑線,完全不公平。
可這個游戲里原本也沒有公平可言。
從思緒中抽離,上野瞥了一眼其他房間緊閉的房門,將楊明轉到無人的通道之中,又朝他靠近一步,很小聲地在他耳邊說:“我……我感覺沈惕已經知道我詛咒他了。”
楊明皺了皺眉。
沒用的蠢貨。
等到他退開些,楊明干燥發黃的臉舒展開來,露出一個笑,對滿眼恐懼的上野寬慰道:“沒事的,不用擔心。
”
“他就算活著也沒多少價值,這種人都用不著動手。”楊明握著手里的紙張,臉上全然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聲音極低,“我早上一起來就讓圣音幫我查了吳悠的紅黑線。”
“怎麼樣?他詛咒誰?暗戀誰?”上野急忙問。
“我本來還以為這小子詛咒的是我,竟然敢跟我作對。”楊明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沒想到是劉成偉。”
“啊?”上野面露難色,“那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楊明不悅地掃了他一眼。
上野自覺說錯話,立刻岔開,“那、那他暗戀的人是誰啊?”
楊明挑了挑眉,“老于。總之……他的紅線和黑線板跟我們倒是沒有太多利害關系。昨晚他來找我,跟我說自己也想進入我們的聯盟,他可以在晚上的時候不睡覺幫我們,但怕我們不接納。”
“我昨晚還在猶豫,所以今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驗他的紅黑線。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麼怕我們不接納了。原來詛咒對象是我們的人。”
“那要不就先利用著?反正他的紅線和黑線都是價值不高的人,也沒什麼威脅。”上野立刻諂媚地笑笑,“看這個新的線索,我們好像還挺需要一個晚上能不強制入睡的人。”
楊明笑了笑,將手里的紙塞到上野手上,“拿過去休息室門廊,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假裝我們也是剛剛發現。”
“大聲點,他們也該醒醒了。”
等到眾人真的清醒,得知紙上新的通知,局勢變得愈加詭譎。
原以為只是單純的生存游戲,只要努力存活下來,運氣好的話,自己“暗戀”對象存活、“詛咒”對象死亡,就顯而易見成了贏家。
可邪教徒的出現,打破了游戲里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共信任。
每個人不僅不能知曉眼前人究竟是不是詛咒自己,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要殺死自己。
上午九點,會客廳鐘表上的小木門打開,從里面推出一座天使雕像,整個地堡再一次發出神圣的音樂。這意味著時間已經到早上九點。
等到音樂播完,上野輕聲開口:“也有可能這張紙不是真的呢。”
“我是說假如……畢竟我們之中好像還沒有人成為邪教徒的目標啊。要是真有邪教徒的話,不是應該早就下手了嗎?”
這句話一說出來,沈惕直接笑了出來,上野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沒有底氣。
他不明白沈惕在笑什麼,只覺得有些害怕。
“對啊,你可真聰明。”沈惕拽了拽自己的手套下緣,把它拉緊了些,那動作就像個即將進行外科手術的醫生,“我們這幾個里面有個被殺了兩次的家伙,性格不太正常,好像確實不是人呢。”
“我沒有這麼說!”聽到他的暗示,上野立刻慌張地向安無咎解釋,“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劉成偉直接冷笑出聲,“沒準還真是,我看咱們這群人里就數安無咎最像會殺人放毒的邪教徒。”
被人懷疑,安無咎依舊漫不經心,眼神絲毫沒有落到劉成偉身上,只是自己一個人在一旁做熱身運動,伸伸胳膊又轉轉脖子。
“哎呀,我其實也這麼覺得,只有這種身份才配得上我。真是可惜啊,只拿到一個實習生的角色。”
“不過……”他掰了掰自己的手,走到劉成偉的面前。
他們身高上差不了太多,安無咎平靜地平視著他,“我要真是邪教徒,會讓你在決斗里直接把我弄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