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只覺得他胡謅,沒想搭理,于是轉頭就往走廊左手邊走。可道士不依不饒,跟在他身后,一邊走一邊規律地搖著手里的鈴鐺。
“你可別小瞧了我們三清鈴,這可是驅魔伏妖的一大法器。你聽這鈴鐺聲是不是特別的清脆,特別的好聽,可在那些邪靈耳朵里,這聲音就能折磨死他們。”
能不能折磨死邪靈吳悠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被這個啰嗦的道士折磨死了。
算了,到了轉角就找借口把他甩開。
就這麼絮絮叨叨的,南杉一路幾乎像攆鴨子似的追著吳悠走。走著走著,吳悠停了下來。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凝視著前方,又往后望去。
“怎麼了?”南杉又晃了一下手里的鈴鐺。
吳悠沒說話,又試著往前走了幾步,甚至跑了起來。
南杉也跟著他往前跑,可沒一會兒,吳悠又停下來,轉頭往后看。
“你沒發現不對勁嗎?”吳悠問南杉。
南杉不說話,又晃了一下鈴鐺。
吳悠自言自語道:“前面的‘轉角’怎麼都到不了……無論走多久,都只是保持在‘很快就要到了’的狀態。”
南杉的臉上浮現出十分玄妙的微笑。
“你很聰明嘛,發現得這麼快。”
他兩手往后一背,語氣還是和剛才一樣神神叨叨。
“咱們中國有個詞兒,叫鬼打墻,就是怎麼走都是在兜圈子。”說完他聳了聳肩,“我剛剛搖鈴鐺就是因為我一走過轉角,就發現不對勁了。”
南杉也往后看,對吳悠說:“我無論往前多少步,身后都是上一個轉角。”
吳悠皺起眉。
“可你的鈴鐺也沒能破解這個鬼打墻。
”
南杉笑笑,“確實,但是我把你這個活物拉進來了啊。”他聳聳肩,“在你看到我之前,我已經一個人在這里打轉至少半小時了。”
這話聽得吳悠心里發毛。
“沒人跟你一起?我明明看見你之前跟無咎哥在一塊兒。”
“無咎……哥?”南杉對這個稱呼感到意外,還以為這個沒大沒小的小弟弟對誰都是一個冷冰冰的德行呢。
“哦對,本來我們在研究安全疏散路線圖,后來我們很奇怪,這個圖上沒有顯示電梯或者樓梯,要怎麼去樓上就成了個大問題,于是打算分開去找樓梯和出口。”南杉緩緩地搖了搖頭,“不過那個綠眼睛的家伙好像不太喜歡我,怎麼說都不讓我跟安無咎一組。”
吳悠聽到,臉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說他怕鬼,需要有人陪著,我說我是驅鬼的,他又說他看到丸子頭會做噩夢。”南杉摸了摸自己頭頂的發髻,“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他就這樣。”吳悠道。
事情已經這樣了,看來他們也只能兩個人從這個鬼打墻的走廊里出去。他想了想,對這個也沒比沈惕靠譜多少的道士說:“鬼打墻有沒有什麼可以破解的辦法?”
“有倒是有。”南杉背著手往前轉了轉,然后回過頭,“鬼打墻一事,若不是空間錯覺,不排除有邪祟作幻局的可能。道家所謂奇門遁甲之術,同樣可以造局,以局破局,是有幾分把握的。”
“本來呢,我剛剛還懶得用。”
吳悠皺起眉,“有方法不用?你想什麼呢。”
這個奇怪的道士。
“我平時弄這些玄學法術已經很煩了,進到游戲里還要念咒。
”南杉笑瞇瞇看向他,“況且剛剛就我一個人,施法多無聊啊,都沒有觀眾。”
吳悠臉都垮了下來。
還要觀眾……
以為自己孔雀開屏嗎?
“再說了,這里條件也有限。”南杉頓了頓,一只手伸到后背,摸了半天。
吳悠盯著他。
不要告訴我你在撓癢癢。
好在南杉最后真的從后背抽出一樣東西,是一柄木雕長劍。
“只可惜我那把上等的桃木劍帶不進來,只帶了個自己雕著騙小孩兒的,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吳悠:“……你真的是正經道士嗎?”
“當然了,我可是名門正派子弟。”南杉往桃木劍上吹了口氣,然后又慢吞吞拿出一張黃符,左看看右看看。
“就這種速度,在我們死之前能抓到鬼嗎?”
“不著急,不著急。”
南杉往距離吳悠兩三米的空曠走廊走去,停在路中間,用那柄木劍在地上畫了個九宮格。
吳悠沒想到的是,這把看起來破破爛爛完全沒有法器風范的劍,竟然能憑空在地上畫出黑線。
緊接著,南杉往九宮格中填好數字,只不過填數字的方式看起來毫無規律和順序可言。
4_9_2
3_5_7
8_1_6
南杉面對著九宮格站立,將那枚黃符往空中一拋,黃紙飄飄悠悠,竟停留在了南杉的面前,懸浮于空中。
這一下,吳悠算是相信這家伙不是紙糊的道士了。
可下一秒他更疑惑了。
為什麼在圣壇這種虛擬游戲里,道士的術法還能有效果?
這種能力不應該無法實現嗎?
還是說,圣壇不僅僅是他想象中的虛擬游戲……
在他思考之際,聽見南杉說了一句話。
“弟子叨擾了。”
只見他的桃木劍從手中飛出,在天花板出盤旋了幾下,然后就筆直俯沖下來。
“東南方。”南杉臉上的笑意收去,難得地嚴肅起來。
話音方落,俯沖的桃木劍飛至數字6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