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看了一眼她,又輕輕笑了笑,“我看到你們都變成了怪物,想要殺了我。”
只一句話,好像就能讓人看到畫面,并為之毛骨悚然。
鐘益柔皺了皺眉,但很快就松開。
她不想露出破綻。
“真的啊?那比我這個還可怕誒,起碼我看到的幻覺都是不認識的人,那些小孩兒一會兒是活人,一會兒又變成詐尸的尸體,而且只有我看得到。”
“這就是你說的停尸房。”安無咎垂了垂眼,“拿到工作日志之后就知道你的工作是什麼了,結合剛剛發生的事,應該會有新的線索。”
繼續往前走著,鐘益柔感覺溫度一下子熱了起來,可眼前還是這條空蕩蕩的走廊,原本想著怎麼也會遇到一個玩家,可走到現在都沒有其他人。
太古怪了。
她想到了什麼,于是側頭看向安無咎,用十分隨意的語氣問:“對了,綠眼睛的家伙呢?居然沒跟著你。”
安無咎沉默了好一會兒。
或許這沉默的時間并沒有很長,但在鐘益柔的眼里,他臉上的一點一滴,每個細節,仿佛都被無限放大了。
面孔就在眼前,可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卻反復回響著方才耳機里的那個聲音,和眼下這個并無二異。
[益柔……]
[我是無咎。]
益柔。
鐘益柔忽然間停住腳步。
眼前的安無咎也感應到她的停駐,于是回過頭。
鐘益柔的雙睫輕輕地上下碰了一下,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冒險的想法,并且實施了。
“吳悠,你不會把他甩掉了吧。”
她的心臟都幾乎要跳出來了。
眼前的安無咎臉色沒有一絲變化,淡定得可怕。
“沒有啊,是他自己要去別的房間搜集線索的,說是分開效率比較高。”
他說完,盯著鐘益柔的臉,甚至還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鐘益柔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顯得很是松弛,她也笑了笑,然后搭了搭安無咎的肩,“那家伙居然還有這麼獨立的時候啊。”
看來這個偽裝的家伙連玩家的個人信息都不知道。
本來以為是npc,可是圣壇真的會連玩家信息都不告知,就讓他直接來和玩家對抗嗎?
這似乎不太合理。
在安無咎將臉轉向前方的那一刻,鐘益柔上揚的嘴角落了下來。
她的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摸著耳朵,指尖在不斷地敲擊。
就在這個假的安無咎對她說,“你知道其他人在哪兒”的時候,鐘益柔的傳聲機中出現刺耳的一陣雜音,然后嘀的一聲。
“你一路上沒有碰到其他人?”安無咎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耳機里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音色很冷。
[你是誰?你旁邊是安無咎?]
鐘益柔的心跳動得愈發快了,眼前的冷白色長廊仿佛沒有盡頭,甚至在漸漸融化。
這是幻覺嗎?
她甚至又一次聞到了那種詭異又惡心的氣味,如同無數只蠕動的蟲包裹住自己,然后一點點腐爛。
鐘益柔努力地忍住這種幾乎令她嘔吐的幻覺,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假裝沒聽到傳聲器里的人聲,繼續跟眼前的假無咎說話。
“哎對了,你說找到我工作日志的那個房間在哪兒啊?”
[安無咎]沿著前路指了指。
“就在前面轉角第二個房間。”
一邊說著,傳聲器那邊也傳來了聲音,冷冷的。
[鐘益柔,你在哪兒?怎麼不回答?聽不到我的聲音嗎?]
鐘益柔很快又說:“啊我知道了。”
“前面這個是不是西北角?我們現在在西北角吧。”鐘益柔往前走了幾步,指著拐角回頭,看向那個假裝出來的人。
[安無咎]嗯了一聲,微微點頭。
傳聲器那頭的楊爾慈發現了端倪。
[你現在在西北角?安無咎監視了你,所以你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是吧?]
[你不需要回答,做個記號,或者給個暗號。]
鐘益柔面對墻壁,背對著[安無咎],一秒后,轉過臉看他,滿臉都是想到了好辦法的驕傲。
“要不這樣吧。我們標個記號,這里四四方方的,實在是太容易迷路了,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掉進幻覺里,再遇到那麼危險的事就麻煩了。”
她特意重復了[安無咎]說過的話。
“而且你不是還說,你看到了別的玩家變成怪物,殺了你的幻覺。說不定,后面還會發生這種事,做個標記逃跑的時候都清楚一些。”
她說得有理有據,[安無咎]也點了點頭,“用什麼做呢?”
鐘益柔本來是打算用指甲劃印子,但又沉思片刻,最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并攏了,放到嘴邊吻了一下,然后將手指上的口紅印到墻上。
雪白的轉角墻面,多出了一個吻痕。
“標好了,指甲劃出來的估計看不清,唇印紅紅的,多醒目。這樣一會兒咱們繞的時候就能記得了。”
“嗯。”[安無咎]點頭,“我們進去吧。”
楊爾慈在對面聽到兩人的談話,心下覺得一定有問題。
“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喬希問,可楊爾慈已經跑出房間,原本他以為自己被獨自留下,很快,腳步聲又出現。
楊爾慈回到門口,對喬希做出一個手勢。
“你跟我一起。”
兩個人看了一眼疏散圖,確定自己目前的方位,然后直接往一層的西北角方向去,可連著兜兜轉轉好幾圈,都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