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會做這樣的事,以為他也不太理解在圣壇的個人賽里互幫互助的行為是由什麼驅動的。
他可以將人性看得很透,但卻很難理解人與人之間的復雜感情。
“對了,你的桃木劍回去了吧。”沈惕架著南杉,一級一級臺階向前。
“嗯……在我袖子里。”南杉想到這把劍被沈惕使用的事,心中的疑慮再度翻涌,他虛弱地轉過臉,盯著沈惕,“你是不是……”
他頓了許久,似乎想問什麼,但最后又沒有問。
“你想問我是不是學過道教術法?還是問我是什麼來歷?”沈惕自己發問,又自己回答,“沒有,沒學過,普通來歷。”
南杉笑了出來,又不小心咳嗽了幾聲。
“哥們兒,你這張臉可就不是普通來歷能有的,你是中國人嗎?”
沈惕笑了笑,心血來潮對南杉用俄羅斯語說了句“謝謝”,這是他腦子里隨機冒出的語種,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聽到對于外表的夸獎,沈惕的第一時間卻是下意識看向前方的安無咎。
他側頸上的雪白花紋格外分明,襯衫衣擺被風揚起,透著光,隱約能看到腰間的線條。
沈惕并不知曉自己究竟屬于哪個國家,身上流著白種人或是黃種人的血液,祖先應當是如何的面貌。
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祖先,沒有任何的羈絆。
第四層的門開啟了,這一層也并沒有多奇特的景觀,恢復成之前的環形結構,和第一層很像,干凈,整潔,明亮。
南杉的符咒效力還在,他封存的體力恢復了些許,于是對沈惕說“一個人扶就可以了”,沈惕識相地把他交給吳悠,準備往前去找安無咎,卻發現他正站在原地,并沒有走。
很像是在等他。
這平白讓沈惕的心情多了幾分愉悅。
安無咎轉過臉,對上沈惕。見他靠近自己,也便湊到他的耳邊。
“你上次告訴我的身世,是假的吧。”
沈惕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上次是哪一次,自己編了些什麼。
“你說我爸酗酒那個?”他坦誠地承認,“對啊,上次我就說了,我騙你的。”
安無咎慵懶地抬了抬眼,眼中沒有怒氣,只有細細的掃視與打量,像是想要看透面前的自己那樣。
這種心態他也有過,就在遇到安無咎之后。
他們的確是同類。
安無咎沒有說話,心中疑竇叢生,眼前這個人能操縱桃木劍,只身一人在外面廝殺怪物,身上卻連半點黏液都沒有沾染,甚至可以一劍阻止怪物的裂變。
他不受黑霧的半點控制,即便是直視,意志力也沒有一刻產生動搖。
“你對我很好奇嗎?”沈惕微笑著,寶石般的雙眼流光溢彩。
安無咎最討厭自己弄不明白的事物,他只需要自己制造的混亂。
“是啊,我超好奇的。”安無咎笑了。
“不過沒關系,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剝皮拆骨,吃得清清楚楚。”
第50章 離奇巧合
聽了這樣的話, 沈惕也只是勾起嘴角,一個字也不說,仿佛很是接受被吃透的命運。
他甚至抬起右手, 對著安無咎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真是有意思。
安無咎的眼神輕飄飄望了一眼那只修長的、挑釁的手, 又抬起眼。
他伸出手,笑著拍了拍沈惕的臉頰,靠近他耳側, 語氣懶散。
“不著急。”
安無咎的輕佻與危險是并存的。
就像他的純潔與善良,也是一樣共生。
沈惕對圣壇一直以來的期望,是給自己一次圓滿的結局。
但遇到安無咎之后,他的目標第一次發生了改變。
與安無咎在一起, 他會獲得一種特殊的快樂, 是他從未有過的, 其他人誰也給不了。
所以沈惕也開始關注游戲本身, 而不是游離在游戲之外。
因為只有安無咎活下來,他也活下來,才有可能持續地獲得這種愉悅感。
他轉過頭, 想看天堂之門是不是又消失了,卻意外發現,原本是天堂之門入口的上端, 現在出現了兩個箭頭標識,一個指向西,一個指向東。
這本來沒什麼,只是箭頭所指的方向, 和他們在第一層看到的疏散圖顯示的方向, 是相反的。
雙臂環胸的沈惕靠過去,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安無咎, “看那兒。”
安無咎沒按他說的做,甚至沒抬頭,自己抓起衣領聞領口,“我早看到了。”
“是嗎?”沈惕好奇他在聞什麼,于是也低下自己的頭,湊到安無咎的跟前,跟貼上主人的大型犬似的,弄得安無咎直接用食指頂住他的眉心,把他往外推。
“你抽什麼風?”
“我也想聞。”沈惕理直氣壯。
安無咎覺得他有時候腦子簡直跟七八歲小孩一樣。
“都一樣,聞你自己去吧。”
沈惕雙臂交叉對他比了一個大大的叉。
安無咎沒繼續搭理他,對他比了個割喉的手勢,然后獨自轉過身,面對其他人。
事實上,他說的話并非只是敷衍應付沈惕。
因為他身上的氣味,和沈惕身上的,是一樣的,都是很淡很清苦的杏仁味。
“這一層樓沒有機器人了。
”楊爾慈環視四周,并沒有其他幾層會出現的引路npc,也沒有看起來不同尋常的裝飾與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