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惕在心里想,安無咎是比自己更厭世的人。
盡管他很多時候在圣壇那樣的地方抱有不太正常的善意,但本質上,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世界。
他是被推著走的人,甚至找不到造成自己如今現狀的背后元兇。
所以一旦他達成了自己所有的目的,或許真的會消失。
想到這里,沈惕不由得有些低落。
他好像不愿意這個人消失不見,出于一種奇異的本能。
穿過一條熱鬧的馬路,他們來到了那棟看起來十分體面的酒店,門口的機器人保安比例有些失衡,沿著高高的大理石臺階,兩人向上,準備進入旋轉門,一陣紅外線鎖定了兩人。
“抱歉,沒有公民芯片無法進入。”
原來還要這些?
沈惕有些驚訝,“我沒有就算了,你不是移民過來的?也沒有?”
安無咎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碰了壁,他們只得先離開。
“看來是沒福氣住大酒店啦。”沈惕倒是看得開,“早知道應該去黑市買個芯片安上。”
“黑市可以買?”安無咎問。
“當然,不過是天價,一般是走投無路的人才會賣掉芯片。”沈惕一邊說著,一邊搜索附近不需要公民芯片的旅館。
最后,兩人街區的犄角旮旯找到一個看起來不太正規的旅館,用上個世紀艷星的名字命名,艷俗的霓虹燈牌一閃一閃,廉價的日式風格裝修。
“進去唄,只有這種地方能收留咱們了。”
聽到沈惕的話,安無咎無法反駁,只得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踩過有些腐化的木頭臺階,旅館前臺的燈是紫藍色的,一個年級不輕的紅發女人坐在臺后,正戴著VR裝置看電影。
直到沈惕靠上柜臺,手指敲了敲桌面,對方才關掉設備看向兩人,“晚上好啊小帥哥們。”
安無咎一臉正直,“要兩間房。”
女人臉上露出一種安無咎讀不懂的笑,“兩間?”
“對。”
“好吧。”她看起來有些失望,啟動柜臺上的一個終端,手指在上面劃拉了幾下,“還需要別的服務嗎?”
安無咎想了想,“送點吃的進去吧。”
女人瞟了他一眼,手指又劃拉了幾下,“行,男的女的?”
安無咎沒聽懂,“你說我嗎?”
“對啊。”她笑起來,“你們倆要是口味一致也可以一起挑。”
沈惕也開始奇奇怪怪地笑了。
安無咎意識到什麼,自己大概是不小心說出了這里某種服務的黑話,“不是,我是想要食物,真正的食物。”
“好吧。”前臺撇撇嘴,將掃描攝像頭對準兩人。
沒一會兒看到結果,皺了皺眉,“你們都沒有芯片啊。”
安無咎點點頭。
“那只能開一間了。”掙不到多的錢對方也很無奈,“現在是驅逐期,管得嚴,萬一被查到我們就真要吊銷執照了。”
沈惕笑了,“你們還有執照啊。”
對方瞪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柜面,“就一間,住不住吧。”
“好吧。”安無咎妥協,“那一間雙人房。”
“我們這兒可沒有標間的雙人房哦,只有大床,兩張床怎麼辦事兒啊。”對方不與他們多說,定下一間,又微笑著遞給他們一張卡片。
“有其他需要就刷卡點自助服務,祝你們晚上愉快。”
因為是黑戶,安無咎為一間房付了雙倍的價格,沿著樓梯找到卡片上的號碼,是第二層走廊最里頭一間。這里到處都是花里胡哨的成人壁畫,浮世繪風格,加上全走廊粉色的燈光,看得人頭腦發昏。
房門識別出二人,自動開啟,里面的裝飾和外面差不太多,不過還算干凈,不寬敞,正中央放著一張顯眼的心形水床。
“終于可以休息會兒了。”沈惕倒是十分看得開,大搖大擺走進去,一頭栽倒在床上,“還挺舒服。”
安無咎關上門,檢查了一下這里的柜子,里面放的全是各式各樣的情趣用品,他拿出一副手銬,觀察了一下。
“你還真是喜歡這種東西啊。”沈惕坐在床邊看著他。
安無咎將其放下,“我只是覺得這種皮手銬拷不住人。”
“本來就不是這種用途。”
關上柜子門,安無咎進入浴室,里面很狹小,幾乎轉不過身,就這樣還裝了個不小的浴缸,幾乎占了大半個浴室的空間。
他轉過身,對上洗手臺上的鏡子,看見自己的臉。
安無咎好奇脖子和胸口的花線到底是怎麼弄上去的,于是伸手搓了搓,可搓不掉,這些線條似乎是從皮肉深處長出來的,和真正的花一樣,只不過它們的土壤是自己這副肉體。
他順道沖了個澡,避開手腕,受的傷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是他忽然疑惑,在游戲里受的傷都不會帶到現實中,那麼他的傷就是在現實受的?
安無咎想了想,自己并沒有仇家。
可他轉念一想,或許真的有,就像加布里爾對馬奎爾一樣,想報仇,但對方一直躲在圣壇。
難道說自己也是因為躲進了圣壇,才免遭于難?
可他記憶中自己是個最最普通的大學生,休學在家,根本沒有機會結仇。
越想,安無咎越覺得自己的記憶矛盾重重,問題很多。
沈惕無所事事盤腿床上,浴室里的水聲聽得他心緒流蕩,于是打開投影,想找點什麼看看,結果發現無一例外都是本店特色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