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搜索了一下這個男人,沒有照片,也姓吳,從他的父親手中接管當前的軍用科技公司,和妻子從小相識,感情非常好,但因為基因問題一直沒有生育,還是借助了當時沙文公司最新的技術才成功有了一個珍貴的小孩,也正是因為這一成功案例,沙文才能在當時推廣這項技術。
這篇報道寫得竟然很是動人。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珍貴的孩子,怎麼會被允許進入圣壇?
屏幕上,短暫的致歉已經結束。好巧,此刻畫面中已然換作科技公司最新的廣告,里面的飛行器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是天價。
而不遠處的另一塊屏幕,正實時播報著關于圣壇的內容,一個裝扮奇異的男人語調高亢地向所有人宣布圣壇今日出現了多少多少名幸存者,路邊不少人駐足圍觀,仿佛斗獸場外的觀眾。
生與死刺激著他們早已麻木的感官。
沒讓他們等太久,吳悠很快便接到了他們。
沈惕沒提方才那個男人的事,只一味看窗外。一向和他斗嘴斗慣了的吳悠都有些不習慣,從后視鏡里看他們兩人,“昨天發生什麼了嗎?怎麼不說話。”
安無咎搖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吳悠,從上一輪的副本我就在想,能不能想辦法讓你退出圣壇。”
吳悠比他想象中還要冷靜,“不可能,很多人賺了錢想撤出來,但都失敗了。”
“你還很小,本來應該有很好的未來。”安無咎對他說,“如果我們一直可以匹配在同一輪游戲里,我還能護著你,但我很擔心,萬一不能分在一起……”
吳悠忽然笑了,他很少會笑。
“無咎哥,我沒有什麼很好的未來。”
“你的父母呢?”沈惕開口,“他們不會擔心你在圣壇隨時可能有危險嗎?”
吳悠沉默了幾秒,空中的飛行器交錯忙碌地行駛,像是四散的飛鳥。
“你可以理解為我沒有父母。哪怕我突然死掉了,可能只會像處理垃圾一樣,把我清理干凈,這和圣壇不是很像嗎?”
“不是這樣的。”安無咎盯著他的背影,“吳悠,你并不是無人在意,至少還有我們,如果你不想說,我們不會逼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再那樣想了。”
很多時候吳悠都覺得,拒絕安無咎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所以哪怕他再悲觀,也點了頭。
后視鏡里,他看見安無咎松了口氣,后背踏實地靠在椅背上,某個瞬間,一直對自己的事絕口不提的吳悠,有了一些傾訴欲。
“其實……無咎哥,我和那個道士一樣,上一輪游戲里的故事,也有和我的經歷類似的部分。”
他一說出口,安無咎就意識到一種可能性。
但這太離奇,他在心里想著不要是真的。
“我其實不能算是真正的自然人。”吳悠想或許下次再也見不到他們,所以難得坦蕩地承認,“簡單來說,我是按照某個有錢人家的小孩克隆出來的人。”
果然,最后的結果還是如安無咎所料。
“為什麼?”沈惕問。
“因為那個孩子和A02一樣有病,不只是心臟病,還有很多七七八八的小病,總之生下來之后的基因檢測就已經預言好了所有會發生的事。”吳悠說話的樣子鎮靜得不像他這個年級該有的模樣,一口一個“那孩子”,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所以他們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克隆了你。”安無咎說。
“差不多吧。”吳悠望著遠處,“不止是我,據我所知就已經有五個以上,我可能就是第六個。和A02的克隆體不一樣,我沒有被植入記憶,可能這項技術還不夠發達,我被養在他們其他的房產里,從小就被灌輸我就是他們的孩子。”
“但其實我……”吳悠按下剎車,“我只是要為那個孩子提供心臟而已。”
安無咎垂下眼,他不知道應當如何安慰吳悠。
“前五個都因為技術還不夠達標或早或晚地死了,有的是直接夭折的,哦對,”吳悠想起來,“還有一個是為他換了腎臟,那孩子有免疫方面的疾病,在我這一代做了基因編輯,改良了。”
“你怎麼發現的?”沈惕頭靠在玻璃窗上,歪頭看著吳悠的側臉。
吳悠吸了口氣,“我在別處長大,他們夫妻倆偶爾會來看我,但他們一直很忙,很少來,所以他們為我安排了保姆、管家,還有一個玩伴,比我大幾歲,他們說他是我的‘表哥’。”
沈惕很快就明白,為什麼吳悠對安無咎異常的好,恐怕也是有移情的原因。
“那個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經常因為父母不在身邊發脾氣,不高興,都是他照顧我,關心我,教會我很多。”快要到了,吳悠操作著飛行器準備降落。
“后來呢?”
“后來……我不小心看到了管家給那對夫妻的報告,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告訴了他,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連我哥也是不知情的,后來他說我們一起逃出去,我答應了,但那個時候我才十二歲,我們的計劃不夠周密,很容易被發現了。
”
吳悠停好了飛行器,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然后他為了讓我走,自己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被他們亂槍擊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