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四處張望了一下,找到了那個被一眾成年人湮沒的小女孩諾亞。人來人往,她被擠得無處可待,只能靠在大廳一側的墻邊,眼神慌亂。
“我想選一個隊友。”安無咎對眾人說,“不知道你們意見如何。”
沈惕一直觀察著安無咎,早就發現他的尋找目標,所以已經猜到了,“那個小女孩吧。”
鐘益柔走到他跟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確定要這樣?”
安無咎點了點頭,“沒辦法,她這麼小,我們不帶過來,最后也是被剩下。”
“但是……”藤堂櫻覺得安無咎未免太過操心,“這麼小的孩子,根本不會賭博,不會拖累大家吧……”
吳悠沒有吭聲,他自己就是個孩子。
南杉微笑著表態:“我同意,行善積德,這是應該的。”
楊爾慈和鐘益柔都沒有直接表態,算是默認。
于是拿定主意的安無咎穿過人潮,朝諾亞走去,最終蹲在她面前。
“諾亞,你組隊成功了嗎?”
諾亞搖搖頭。
“如果你暫時沒有一定要去的隊伍,”安無咎朝她伸出左手,攤開放在她面前,給予選擇權,“那就跟哥哥一隊吧。”
諾亞望著安無咎純良透澈的雙眼,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安無咎的手上。
“謝謝哥哥。”
“不客氣。”安無咎對她微笑,然后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回到了隊伍之中。
見他帶著小女孩回來,隊伍里的其他人也都歡迎她的來到,盡管和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成為隊友,在游戲里完全屬于自殺行為,但這就是安無咎的作風。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他都不能見死不救。
“馬奎爾被那個隊收了。
”楊爾慈朝不遠處的一個隊伍望去,那頭的人看起來比這邊活躍得多,大家因得到了馬奎爾這名大將而爭搶擊掌。
藤堂櫻怎麼看都覺得自己這邊的隊伍太死氣沉沉,一轉頭,安無咎竟然只是抬眼望著倒計時。
“你們都不擔心啊。”她不禁問。
“放心啦,無咎有辦法的。”鐘益柔不知道從哪兒套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梳子,興致勃勃地梳著自己的長卷發,而南杉則就地練起了太極,整個小組在外人眼里看起來十分詭異。
沈惕心中有數,湊到安無咎的身邊,小聲說:“最后一個名額,你在等剩下來的人吧。”
安無咎側過臉,表情一如既往地沉著,他看見沈惕嘴里又叼了根棒棒糖,臉頰都鼓起一小塊,但不知是何時拿出來的。
“你又吃糖。”
“想吃嗎?”沈惕故意把嘴里的拿出來,遞到他跟前逗他。
“不要。”安無咎推開他的手,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最后三十秒。
差不多了。
如他所料,目前大廳里的其他五個小隊基本已經組建完畢,只有最后一個隊伍在兩個候選人之中猶豫。
“為什麼不爭取一下?”藤堂櫻指著那兩人說,“那個年輕的我們爭取過來吧。”
安無咎搖頭,盯著時間,還有二十秒,“其實我覺得我們隊伍里的人已經很不錯了。”
藤堂櫻認為他太過自信,“可是總歸是要組成9人隊伍的啊,最后一個人我們不主動找,就只能撿剩下的分配過來。”
安無咎當然明白藤堂櫻的意思,于是看向她,平靜地開口。
“這個游戲的賽制會促成一個很壞的機制。
”
“壞機制?”藤堂櫻有些懵,“什麼意思?”
沈惕笑了笑,“意思就是會有很多的二五仔出現,看到了嗎?越是看起來對賭博游戲有潛力的人,在這里會越有競爭力,選擇他們的隊伍會很多,一旦有隊伍和這個搶手貨達成某種秘密協議,再讓他去另外的隊伍,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
沈惕的這一番話,展開了一種關于這場游戲的全新視角。
藤堂櫻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有這個人……那他肯定會背叛他所在的隊伍,可是他能怎麼背叛呢?也就是只能讓對方贏,己方輸,可是這樣一來,他自己也不能拿到多少積分啊,這樣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忘了一件事。”安無咎看向不遠處那個被一再拒絕的中年胖大叔,“積分。”
說著,他轉過臉看向藤堂櫻,“如果這個游戲本質就是賭博,為什麼要特意設置出一個兌換積分的環節,還有相對復雜的兌換規定。”
安無咎說完,朝那個屢屢碰壁最終落單的胖大叔跑去。
藤堂櫻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陷入了游戲規則的盲區。
她以為這場游戲就是團隊作戰的賭博大戰,事實上根本不僅如此,兌換區很可能是另一個戰場,一旦真的有二五仔出現,到時候兌換的積分算在誰頭上就不一定了。
對他們而言,目前的組隊情況還不錯,最后一個人必須慎重選擇,與其被人安插眼線,倒不如靜觀其變。
被剩下的,明顯沒有任何組想要的人,才更加安全。
“可是如果這個大叔就是被人安排在哪里假裝沒人要的呢?”藤堂櫻轉過頭問沈惕。
時間結束,音樂聲也正好停止,大廳內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沈惕雙臂環胸,笑了笑,望著安無咎回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