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轉過臉,看向他時臉上的笑意就變得真誠而溫柔,“讓我賭一把嘛,搏一搏,五百變四千五。”
落子無悔,安無咎知道籌碼已定,已經無法轉圜,還心中還是對沈惕的擅自更改而不滿。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素在不斷的攀升,因為興奮,因為刺激,可腦海中還有另一種念頭在盤旋,一旦輸了,沈惕可能會真的憑空消失,連一根骨頭也不會留下。
如果最終并沒有拿到第一,那麼他的消失就再也無法挽回。
安無咎不明白,他的興奮和躊躇竟然在相互拉扯。
“所有玩家的籌碼以押付完畢。”荷官手輕輕一揮,眾人面前的虛擬面板消失,“籌碼值相應的身體部位暫時圈存。”
剛說完,安無咎就發現,自己的雙臂隱隱被一層藍光籠罩,他扭轉頭,發現沈惕的全身都籠著一層藍光。
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一尊代碼與數據造就的虛擬偽神。
“還挺酷。”沈惕絲毫沒有緊張感,拿起倒扣在桌上的牌。
馬奎爾用眼睛瞥他,不屑地從鼻腔內發出嗤笑。
現在得意,等沈惕輸了,哭都來不及。
“保皇游戲開始,從皇帝沈惕開始發牌,玩家按照順時針順序依次出牌。”
荷官朝沈惕伸出一只手,“請。”
發牌時,最終剩下的三張牌分別是6、7和2。
算上沈惕本身的基礎牌和從馬奎爾手上獲得的皇帝牌,一共有37張,牌面分別是:
6666777778910.10.10.JJJ JQQQQ
QKKAA AA22222大王小王皇牌
而安無咎手握侍衛牌,他所擁有的33張牌面分別是:
67778 88899 910.10.10.10 JJJJJ
QKKKAAAAA2 2小王騎士
大廳之內,隨著賭局一輪接著一輪地進行,被當做籌碼而失去四肢的人越來越多,血腥味逐漸彌漫開來,慘叫聲與恢弘的交響樂交相輝映,融出一種詭異的華美。
安無咎倚在椅子上,盯著手里的手牌,表面上看起來百無聊賴,實則在心中思考著對策。
他手里的牌乍一看還不錯,但實則不好打,8、10和J都有四個,但牌面相差太小,轉一輪不是要不起,就是只能拆掉手里的5個A,或者用一張小王打出四個k,再或者,用出小王和騎士牌,打出四個2。
但這都是下策,最后一種更是下下策。
既然都已經玩兒隱藏角色了,那就不得不打心理戰了。
沈惕作為場上唯一一個明晃晃的身份,他的戰術和言語引導,都會放出信息,引人猜測。
他的作用顯然更大。
“出點什麼好呢……”沈惕撥了撥自己的牌面,在里面挑挑揀揀,最終抽出幾張,十分隨意地往桌上一扔,“4個6吧。”
出完牌,他將牌堆倒扣在桌上,不再看,支起手肘兩手交疊,下巴抵在上面,優哉游哉地看向桌上的其他人,“我還是第一次玩這個游戲,自己保佑一下自己好了。”
第一次玩就敢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壓上。
艾米忍不住想搖頭。
安無咎拿出幾張牌,手指抵著推出來,“4個8。”
出完之后,他特意看向周亦玨,沒有使眼色,也沒有多的表情,就只是看他。
周亦玨微微皺眉,他試圖分析安無咎這個眼神的含義。
究竟是暗示他什麼,還是在誤導他什麼。
輪到艾米,她笑著出了自己的牌,“那我出四個J吧。”出完,她看向周亦玨,“看看我們周帥哥出什麼?”
“4個A。”周亦玨很果決地出了自己的牌,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向馬奎爾。
馬奎爾盯著自己手里的牌,又看向桌上眾人,抬了抬眉,“我不要。
”
“A就不要啊。”沈惕仗著自己已經是反面陣營,故意調侃,“你該不會只有3個2?還是你身上有5個2,不好拆?”
他當然知道馬奎爾不會說,只是想說些垃圾話減少他思考的空隙。
在沈惕清楚自己手里有5個2的前提下,馬奎爾的手里少于4個2的概率更大,否則剩下的人2就太少了一點,不夠分。
馬奎爾果然不回答,只笑了笑,“你覺得我有幾個,我就有幾個。”
安無咎的手撫上手邊的香檳杯,握住杯柄輕晃了晃,香檳的香氣一涌而上,有種濃烈的灌木植被氣味和莓果的酸甜氣息,他抿了一小口,將玻璃杯放回原處,細細品味。
馬奎爾不出牌,且是思考了一陣子才做出的決定,而不是直接脫口說“不要”,至少能說明,他是有機會出的。
要麼,是他手里的牌超過了4個2,不想拆牌。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馬奎爾手里不夠4個2,但他有王。
思考間,安無咎的視線無意中看向香檳杯,想到了在包間里玩大話骰的情形。
他勾起嘴角。
干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想到這里,安無咎低下頭,發現自己的一條腿也開始籠罩著藍光。
隊里有人開賭了?
他原以為自己會不滿,至少鄙夷他們沒有膽量自己作籌,但此時此刻,他心中竟然一絲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他是愿意為隊友犧牲的。
這一點令安無咎覺得既怪異,又合理。
馬奎爾將手里的牌放在桌上,也故意激沈惕,“我要不起,你要得起嗎?”
本來沈惕面帶笑意地低頭,正挑選出新的牌組,牌都拿出來一半了,又收了回去,“你這麼一說,本皇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來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