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最大的一張牌在這個時候打出來?
難道沈惕沒有別的大小牌,只有一張皇牌?
安無咎笑了笑,長嘆一口氣,“皇帝總算是出來了。”
他狀態極其放松,身子乏力,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靠著椅子的姿勢變作趴在桌上,雙臂交疊,頭枕在上面,側著腦袋望向沈惕。
“我還以為你要藏一輩子呢。”
沈惕頭略低垂著,眼睛凝視著自己身邊的安無咎,見他這幅樣子,險惡與殘忍中透著一絲天真,竟有幾分可愛。
倒是有想要藏一輩子的東西。
只不過,不是這張黑白的Joker,而是一個光彩鮮活的人。
“這麼大的牌,我當然要不起。”安無咎說完,把腦袋轉到另一邊,不看沈惕了。
這樣更是可愛。
沈惕心想,像只不服管教的小動物。
趁此機會,馬奎爾轉過頭,對身后同組的人做了個手勢。
那人意會,立刻湊上前。
馬奎爾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后便轉過頭面向賭桌,任同隊的這家伙離開了。
“我也要不起,皇帝都出來了怎麼打?”艾米擼了擼自己袖子上的毛。
安無咎也伸手過去,抓了一把這白絨絨軟乎乎的毛,“你又要不起,你每次都要不起。”
“是啊,我手氣太差了。”艾米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定是我的美貌迷惑了發牌的小荷官。”說完,她對著小荷官眨了眨右眼。
真是會撩人。
安無咎盯著艾米,又看向周亦玨。
他也沒有要,一圈下來,最后還是沈惕穩拿這一局。
“大家都這麼放過我,總不能全桌都是我的侍衛吧。”沈惕故意插科打諢,抽出兩張牌,“對8。
”
他嘴上叫的是對8,事實上確實一個單8,一個小王。
周亦玨見他出了小王,心中更是奇怪。
“你一連出兩個王啊。”安無咎笑了笑,直起身,“那我也湊個熱鬧。”
說完,他抽出兩張牌,扔在桌上。
“一張Q,一張小王。”
“我不要。”艾米癟了癟嘴,扭頭問安無咎,“你還有幾張牌啊。”
安無咎笑了笑,“可沒幾張了。”
他算了算,周亦玨的手里應當是有王牌的,不知是大王還是小王。但馬奎爾應該也有,如果他后面出更大的牌面,周亦玨的王牌就砸在手里了。
果不其然,周亦玨選擇了過牌。
這個燙手山芋落到了馬奎爾的手里。
他心中掙扎,手里有一張大王,一張小王。方才安無咎出了小王,沈惕出了一個皇牌一個小王。
這樣算下來,他不知歸屬的王牌還有一張侍衛,一張大王。
侍衛很大可能不在沈惕那里。馬奎爾想到之前周亦玨說收買荷官的事,那時候他給出的計劃是將皇牌和侍衛牌發給沈惕和安無咎。
顯然,這個計劃泡湯了。
但他并不清楚究竟是周亦玨辦事不力,還是別的原因。
如果沈惕手中有一張大王,那他出牌就可能被吞掉。
但如果沈惕真的有,又怎麼會先出皇牌?沒有人會在有小王的時候出大王,也沒有人會在有大王的時候出皇牌。
皇牌可是唯一一張可以壓制一切的牌,他就這麼直接扔了出去。
馬奎爾瞥向他的手,見他手中還握著不少牌,數了數,至少還有六七張。
不可能,會玩牌的,一定是先出王,再出皇。
“喂。”沈惕拿屈起的指節敲了敲桌子,催促他,“趕緊點兒,還等著趕下一場呢。
”
馬奎爾手心冒了汗,還緊緊攥著手中的牌。
如果這一把他壓制住,后面就好走了,說不定還能第一個出去。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個扭轉乾坤的機會。
他心中的一盞天秤不斷地搖擺,左邊是求勝心,右邊則是賭徒搖搖欲墜的謹慎。
但最終,賭一把的求勝心還是贏過一切。
他伸手,將兩張牌放在桌上,“對K。”
一張是K,一張是小王。
就在這兩張撲克牌落桌的瞬間,沈惕勾起嘴角。
上鉤了。
他笑了笑,“大家后手還真是多,這算是我打過最磨人的牌局了,每次以為自己快要跑了,就又被賭上,看來我這個新手,還得多學學。”
這一番話像極了輸牌前冠冕堂皇地自我開脫,聽完后馬奎爾更是自覺十拿九穩,下一步的走牌策略都已計劃好。
可下一秒,他便聽見沈惕的聲音。
沈惕十分做作地“哎呀”了一聲,“麻煩了。”
安無咎還跟著配合,笑著問,“怎麼?要輸了?”
“出錯牌了。”沈惕喪著一張臉,表情里全是悔不當初的懊惱。馬奎爾覺得不太對,皺眉看向他。
“出錯牌?”艾米好奇。
該不會又在演戲吧。
“對啊。”沈惕抽出兩張牌,沒直接放出來,只癟著嘴自言自語,“怎麼就把皇牌給先出了呢……我太蠢了。”
馬奎爾背后一涼。
沈惕茶里茶氣地嘆了口氣,像是十分不情愿地出了兩張牌,“那就這樣吧,對2。”
他出的是一張2,和一張大王。
馬奎爾感覺自己就在一瞬間,出了滿身的冷汗。
被暗算了,果然是被暗算了!
他愣在原地,看著無人要沈惕的牌,當然沒有人要,他手中一張沒有用出去的大王,沈惕出了一張大王和一張皇牌,全場只有一人手里還剩一張大王,小王除了侍衛全部出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