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的后背連腰被系了一條粗而長的繩子,懸于天花板之上,微微搖晃。
周亦玨抬頭看他,如同在觀賞一只被綁在窗欞邊的死蝴蝶,漂亮,但已無力回天。
所有人都對安無咎感到好奇,但周亦玨沒有。
他此刻仿佛已經看透這個人,喪失了興趣。
“解決了他,其他人都是小問題。”馬奎爾冷笑一聲,心中原本有幾分可惜,可惜安無咎生了這樣一副貌美臉孔,卻要吊死在這里,就連他的籌碼兌換的積分也要為他們所有,恐怕最后只有死路一條。
難得在圣壇遇到這樣一副好皮囊,還沒能試一試,對方就活不成了。
推金山機器還在發著運作的聲音,一枚金幣接著前一枚從最頂端的圓孔中出現,丁零當啷掉下來,被一個個障礙改變下墜的路線,曲折向下。
安無咎就是被這聲音驚醒的。
他的后頸很痛,想也知道對方就是用偷襲擊后頸的方式讓他昏迷的。右肩被繩子勒著,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受到新的擠壓,劇烈的疼痛令安無咎很快從昏迷中清醒。
目前為止還在意料之中。
安無咎試圖動腿,但無濟于事,周亦玨與馬奎爾明顯只是想讓他無力旁觀,讓他袖手無策,所以才會用繩子綁住他周身,連唯獨剩下的一只手也綁在身后。
蒙眼后的安無咎身處于一片黑暗之中,于是聽覺變得格外靈敏。
他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聲,稱自己為“落網之魚”的嘲諷,還有金幣下墜的聲音。
金幣的聲音這麼近,至少說明他此刻就被吊在兌換室里,并沒有離開,機器聲在自己的后方。
安無咎回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入這間兌換室時看到的場景,除了那座巨大的推金山機器,這個房間的裝飾也十分不同,天花板上有許多間隔的鋼條,是用來固定這座大型機器的。
那麼他現在就是被他們吊在兌換機器前方的鋼條下。
選擇兌換的時候,安無咎特意挑了個盡可能大的數字,將兌換時間拖長,如果沒有猜錯,這個時候周亦玨和馬奎爾應當還沒有拿走他的積分幣,否則,他們現在一定是為了分贓而爭執了。
沈惕呢?
室內無風,人多音雜,安無咎想到沈惕,心中的不安不斷地放大和擴散,直到……
直到他聽到了耳墜碰撞的聲音。
沈惕就在他的附近!
他一定也是被這些人吊了起來,但不知道是否已經清醒了。
安無咎心中有一絲慰藉,至少現在沈惕還在他身邊。
黑暗的視野之中,紅珊瑚耳墜如同一盞星火,將模糊的距離具象化成一個不近不遠的點,蒙眼的安無咎仿佛能夠看到那個點。
那就是沈惕的位置。
“這玩意兒也太他媽慢了。”馬奎爾忍不住照著兌換機踢了一腳,機器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到底是兌換了多少?”
可就在他踢了一腳之后,突然間,整個房間都黑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黑了?停電了嗎?”
“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馬奎爾心中有些不安,難道真的是自己一腳踢成這樣的?
周亦玨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安無咎和沈惕的身上,他猜測應該是這兩人為了逃脫使出的詭計。
不過黑暗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很快,燈光重新亮起,兌換機器再一次恢復之前的金光閃閃。
周亦玨盯著兩人,微微瞇眼,他們并沒有逃離。
就在這時候,安無咎聽到一個厭煩的聲音。
“吵死了。”
馬奎爾愣了愣,抬頭一看,是沈惕說的。
他同樣被蒙了眼,吊在半空,但似乎是蘇醒過來了,整個人長吁短嘆起來。
“把我弄這麼高,真是辛苦各位了。我這個頭都抵得過你們用的梯子了吧。”
被他嘲諷,黃紫兩隊的眾人也略有不爽,出聲議論。也就是這麼一出聲,讓安無咎和沈惕確信,他們應該是把隊伍里所有的人都聚集起來了。
就是為了壟斷兌換區。
“你得意什麼?”
馬奎爾冷笑,“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白忙活一場是什麼滋味了!”
“原來如此,”沈惕笑了笑,“你們可真是狡猾啊,趁我們兌換籌碼的功夫把我們打暈,全都吊起來,讓我們沒法接觸,只能任由籌碼被兌換成積分幣,再被你們拿走。”
“是這樣嗎?”
沈惕將全過程全捅出來,周亦玨也不覺得意外。
“是又怎麼樣?”馬奎爾笑了,“后悔了?你們光是一次兌換就要等十分鐘,怕不是把你們兩個人的所有籌碼都兌換出來了吧,一下子傾家蕩產,怕不怕?”
他知道現在沈惕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就連他身上那把槍,都已經被他們收走了。
沈惕吊在上面晃悠著,“我當然怕,可我就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們呢?”
下面的人沉默了一時,片刻后,安無咎聽到了周亦玨的聲音。
“我們不想游戲這麼無聊地結束。”
“借口。”沈惕快速地打斷了周亦玨的話,笑了笑,“周亦玨啊周亦玨,你這種有利必圖的家伙,留著安無咎的命,不過是因為你知道他身上有彩蛋卡罷了。